第 2 章 第 2 章

韋恩家的日曆本飛快消瘦下去，假如這是一部電影，那麼會給它一個鏡頭，讓一頁頁寫著日期的數字紙張飛快地在眼前變幻。

春分月圓后的第一個星期六，明天就是復活節，布魯斯和克里非常期待。

「E-a-s-t-e-r——」

布魯斯拿著瑪莎給他買的字母卡片展示給克里，念出來讓他認識和記憶。

「復活節。」克里復讀到。

「E-a-s-t-e-rB-u-n-n-y——」

「復活節兔子。」克里伸出手，揪自己的耳朵，好像它能變長一般。

布魯斯過著老師癮，他思考還有什麼詞語是弟弟感興趣的，正在他找尋卡片要拼出克里的名字時，兒童房的門被瑪莎敲開了：「孩子們，和媽媽一起去大廳里。」

布魯斯立刻笑逐顏開：「耶，是爸爸回來了嗎？現在才下午呢！」

布魯斯草草收拾了一下卡片，瑪莎抱起克里。他跟在她後面，穿過走廊拐進莊園的會客廳。布魯斯坐到沙發上，掃視一圈，立刻猜到：「爸爸帶客人來了嗎？」

瑪莎點頭，給克里整理了下衣領，對著布魯斯眨眨眼：「你們一定會期待的。」

布魯斯立刻坐直了身板，他剛剛看過桌子，瑪莎準備了熱茶和三個漂亮杯子，還有招待客人的點心。

門鈴一響，托馬斯推門進來，瑪莎接過他手裡的袋子和包裹：「醫院那邊沒事了？」

托馬斯帶來的袋子里裝著滿滿的復活節小玩意，但是沒有馬上交給孩子們：「我今天沒有必要的工作，同醫院請假就趕回來了。」

「那位先生馬上就到？」

「是的，我接到他的電話，我想我不能缺席。」

托馬斯換下大衣，因為購買孩子們的小東西他回來的晚了一些，不過現在看來時間正好。

「他從英格蘭來，一路舟車勞頓，我們要好好招待他。」

布魯斯聽著父母的對話，他心裡有好多猜測，但作為孩子，好奇心讓他直接問道：「爸爸，你們在說什麼客人？」

他看向瑪莎，媽媽剛剛和他們賣關子，這位客人大概不太尋常。

托馬斯拍拍大兒子的肩膀：「我們家要有一位新成員加入了。」

「哇！」克里雖然聽不懂話外音，但他感覺得到爸爸說這句話時的心情，於是捧場地驚喜出聲。

布魯斯疑惑地歪頭：「和克里一樣？」

托馬斯哈哈大笑：「不是的，布魯斯，他是一位長輩，是我們要有一位管家了。」

對喔，韋恩莊園目前沒有管家。布魯斯聽父親講過賈維斯·潘尼沃斯先生，那是韋恩家曾經的管家。

他期待起來了，亮晶晶的眼睛對上克里的——弟弟不知道管家是什麼，但不妨礙他跟著一起興奮地兩眼放光。

「布魯斯。」托馬斯理了理他的頭髮。

透過窗子能遠遠看見像是有車停在了韋恩莊園門口。托馬斯拉起大兒子，打開門牽著他走出去。而瑪莎抱著克里站在大宅門口。

克里可以望到父親和哥哥的背影，很快從敞開的古老莊園大門外出現了一個高挑的身影，托馬斯和布魯斯接到了他，那人對著二位莊園主人欠身。

克里不懂為什麼，但他很高興地揮手，並且決定一直揮到對方走到媽媽和他的面前再停下來。

而布魯斯清楚的看到了來人——那是一位相貌端正、十分高挑的老先生。留著兩撇小鬍子，身材略顯單薄，卻很是精明強幹的模樣。他穿著一絲不苟的雪白襯衫、黑色的背心、黑色的領結、黑色的燕尾服、筆挺的黑色長褲和鋥亮的黑色皮鞋。

布魯斯接過他的皮箱，靠近仰望他。老先生有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因為他挺著腰板，從頭到腳都看不出一絲精神上的老態。他有一股特殊的氣質，四歲的孩子不知道如何形容，但那種舉手投足及神態中謙和有禮讓他非常讚賞。

於是他這般仰頭將對方打量了個遍，此時托馬斯已經熱情地歡迎了這位來客，他叫他「阿爾弗雷德」，並且向布魯斯介紹：「這是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

阿爾弗雷德低頭就對上了他好奇打量的目光，他們對視，布魯斯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善意。很明顯，第一次見面他就喜歡上了這位管家。

「看起來，小布魯斯少爺還有許多要學的。」阿爾弗雷德收回視線，對著托馬斯勾勾嘴角。

布魯斯歪著腦袋看他：「我要學的第一樣東西就是你奇怪的腔調。」

兩個大人笑起來。

韋恩父子帶著阿爾弗雷德來到大宅門口，再將管家介紹給瑪莎和克里。克里一直在揮動小手，阿爾弗雷德把視線投過來后揮動的頻率明顯加快，在他停在自己和媽媽面前後又放下，規規矩矩的被抱著，坐在瑪莎的臂彎里對著他微笑。

「克里小少爺，謝謝你的歡迎。」

阿爾弗雷德朝克里點頭，露出慈祥的笑容。雖然他的年紀沒有比托馬斯大太多，但以克里的年紀還是想叫他「爺爺」，喔，他真的很親切。

阿爾弗雷德被請進客廳，托馬斯熱情地招待他。克里被瑪莎抱著，他可以肆無忌憚地觀察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大眼睛充滿好奇。布魯斯在一旁陪坐，因為連克里都乖乖地聽著父母和新管家交談，他自然也沒想起帶著弟弟去玩。

「我將儘快熟悉莊園的情況，今晚就請我在廚師的幫助下為老爺夫人、和小少爺們準備晚餐吧。」

阿爾弗雷德絕對是個非常講究的英式管家——布魯斯聯想到他看過的小故事中的類似角色。他有一口優雅地英倫腔，在結束了和托馬斯的寒暄后很有條理地詢問托馬斯關於對他工作的安排，認真傾聽瑪莎對有關孩子們的每一條要求。

當他們講起這些事的安排時，阿爾弗雷德表示要參與晚餐的製作，這將是他快速了解韋恩莊園的第一步。托馬斯欣然同意，瑪莎也很期待對方的手藝。..

「讓孩子們去玩吧，克里呆不住了。布魯斯，爸爸帶回來很多復活節彩蛋，你和克里一起玩。」

兩歲小孩已經失去對新人物的好奇，他的教養不會讓他做出失禮的舉動——比如從媽媽懷裡跑到新管家身邊，然後隨便怎麼樣坐到他的腿上或者摸他臉上的小鬍子——這就讓會面逐漸枯燥起來。

「我們去看復活蛋。」

布魯斯牽著弟弟直奔一旁地毯上堆放著的紙袋和包裹。重獲自由的好動孩子立刻再度興奮起來，他捏著布魯斯的手玩，然後扯他的衣袖，讓哥哥低頭把耳朵遞過來：「布魯斯，我想捏管家先生的臉。」

布魯斯「噗嗤」一聲：「不行，那樣很不禮貌。」

克里哈哈大笑：「哥哥對，所以我只是想。」

布魯斯覺得克里對阿爾弗雷德印象肯定不錯，不然他不會想親近初次見面的人。

那是自然，因為他也很喜歡這個新管家。

「以後也許就可以了，我猜你是想摸他的小鬍子，對不對？」布魯斯在他耳邊道。

「可他有點嚴肅，他可能……愛乾淨，我不能用手去碰他的襯衫。」

布魯斯從他兒童的語言里理解出弟弟或許是看管家先生一身整潔的西服套裝同他的類似惡作劇想法很不搭，認為自己的小臟手會讓他生氣。

但這也很稀奇，布魯斯以為他會用「老爺爺閃亮亮」、「我要去洗手」去表達他的意思，但現在他的溝通方式在朝著自己接近。

「哦耶，我的教學起作用了！」布魯斯快樂地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然後撲向那袋復活節彩蛋，「不用擔心你的手克里，你挺愛乾淨的，只不過老是四處亂摸，但莊園處處都有被打掃的。」

克里用手指頭懟了懟布魯斯的臉：「媽媽說吃東西前要洗手」

布魯斯已經從紙袋裡拿出一個尚未被塗滿油彩的單色復活蛋，扭頭用疑惑的藍眼睛看向他：「吃什麼東西？」

「蛋啊——咦？」

圓溜溜的蛋工藝品有著各色的外殼，布魯斯看著弟弟一臉奇怪，忍不住大笑起來，將手裡的復活蛋塞進他手心。喔，小克里只能兩隻手捧著一隻。

「好輕啊，這就是『復活蛋"？」

「是啊，上個復活節你還在學走路呢，什麼都不懂。今年我來教你玩，這是你第一次過復活節呢！」

克里把一雙求知的眼睛擺在布魯斯面前，那種藍色讓他想起父親講過的小美人魚故事裡的對海水的描寫。這讓小教師布魯斯滿足地不行：「這個復活蛋是你的啦，你就先拿著它，看我怎麼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