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給舅舅送糧

呂樹聽到舅舅在後面叫自己，回過頭等著。

「舅，我給你送點東西。」呂樹說著拍了拍身上的布袋。

張海今年46歲，由於長期在打包崗位練的一身的腱子肉，現在一家的重擔都壓在他一個人的身上，把他壓彎了腰。

張海以為是一些手工製品也沒在意，之前呂樹也送過一些手工編織的袋子和竹子編織的簸箕之類的。

「先回去再說。」張海領著呂樹往家裡走去。

眼前的是一棟70年代建造的筒子樓，有4層高，舅舅家是在1樓，還沒進門呂樹就聽到了兩個放了學的表弟打鬧聲，舅舅一進門，瞬間就啞了也不敢再鬧，還有一個表妹是在縣城裡讀高中住校。

這個年代做子女的基本都害怕父親。

呂樹把布袋摘下來交給舅舅，舅舅接過後打開後手一抖差點沒拿住。

大米和肉，也就過年的時候捨得買一些嘗嘗當過年了，手裡這一袋的大米可是有十幾二十斤，肉也最少有半斤。

要知道張海一個月的口糧標準是40斤糧票，再加些其它雜七雜八的票，他家都是拿糧票換成粗糧，40斤糧票最少換出100斤的粗糧，這樣才勉強夠他一家五口人吃，還不能往飽了吃，所以兩個表弟特別瘦小。

「樹苗，這是怎麼來的，給你安排工作了嗎？」張海只想到了這個可能。

「舅，工作還沒有，怎麼來的就別問了，你放心，絕對不是違法得來的。」呂樹不打算公開空間的事，隨便地敷衍了一下。

張海盯著外甥看了一眼，發現呂樹眼神清澈沒有躲閃，大概率說的是真的，再看到自己的兩個因為長期不良導致瘦弱的兒子，點了點頭收下了。

兩個小傢伙盯著肉和大米就離開，正所謂半大小子，吃垮老子，何況還是兩個。

「對了，舅媽呢？」進來到現在也沒有見到舅媽的身影。

「她回娘家了，這不是你表妹上高中了嘛，馬上到了每月交糧的時候，就回去看能不能借點糧食。」說到這的張海難受極了，一個大男人扛不起養家糊口的擔子，還要讓自己老婆回娘家去借糧，對自己媳婦充滿了愧疚。

「舅，交多少？我那裡還有，我明天給你送過來，你先別拒絕，前幾個月我都是靠你接濟過來的，不然我都餓死了，咱們一家人別說兩家話，現在我有能力了就讓我回饋一下，就這麼定了。」呂樹知道自尊心強的舅舅要拒絕，直接先堵住了他的話。

「樹苗真的長大了。」張海嘆了一口氣，感激地拍了拍呂樹的肩膀。

「那就這樣，趁天還亮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就送過來。」說完就往外走。

張海送到門口，看著呂樹的背影，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爸爸，我要吃肉。」最小的兒子張正山頂著挨揍的風險說著。

張海抹了一把臉轉過身，看著兩個兒子，笑了笑：「好好好，晚上爸爸給你們燉肉吃，快去寫作業。」

兩個小傢伙歡呼一聲就去房間做作業了。

張海算了算，已經有3個月沒有吃過肉了，自己每個月有一斤肉票，都是拿去換糧食，根本不舍的去割肉吃，既然外甥孝敬的，就給這兩個小崽子補補吧。

呂樹慢悠悠地走著，看著路上匆匆忙忙的身影，感覺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沒有了手機和電腦打發時間，往後的日子還是得找個事情干著。

等走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大半，院子四五個七八歲的孩子在嬉戲打鬧，王嬸在洗菜，鋼筋廠上夜班的劉老根正在做飯，隔壁的老光棍李三穿著條大褲衩就在他家門口沖涼，也不避諱一下，怪不得35歲了還找不到對象。別人家都用木板隔出來一間沖涼房，也就李三家沒有。

「樹苗，今天去哪了？」王嬸洗完了菜正準備炒菜。

王嬸之前也接濟過呂樹，她家養了3隻雞經常下蛋。前兩個呂樹生病了身體特別虛，還是王嬸拿了4個雞蛋給他補身體。

「嬸子，今天去我舅舅家了，對了我今天去割肉了，等會我給你分點，給孩子補補身體，之前一直受到你的照顧。」呂樹說完回去把上午切的另一半拿過來交到王嬸手裡。

王嬸一家5口人，兒子兒媳婦還有兩個孫子，所幸兒子兒媳婦都有工作，勉強維持溫飽，但是肉也只有逢年過節才捨得買，接過手裡的肉也就沒有拒絕。

「那嬸子就謝謝你了，最近那兩個小子老是喊著要吃肉，幫了大忙了，等會。」王嬸想起來了什麼，走回屋內，不一會手裡抓著兩個雞蛋出來了。

「這雞蛋你拿回去吃，不然嬸子不好意思收下。」

「嬸子你說的哪家話呢，上次要不是你給的雞蛋我都可能扛不過來，拿回去給兩個小的吃。」呂樹沒有接，轉身回去了。

看著兩個小傢伙可憐巴巴地看著肉，王嬸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還回去。

「也不知道謝謝叔叔，真沒禮貌，記住了，下次記得說謝謝。」

「知道啦，奶奶。」

王嬸在一眾人羨慕的眼光中切著肉，大家的廚房都在院子里，哪一家要是做了肉其他都能聞到。

不一會兒肉香飄滿整個院子，別人的孩子被饞地都哭著喊著鬧要吃肉，大人最後扛不住死纏爛打，厚著臉皮來到王嬸家給自家小子討要了一塊肉，王嬸也不好意思拒絕，開口了的都夾了一塊，畢竟是一個院子的，往後誰也免不了求人幫忙的。當然多了也沒有，還是得緊著自家的孩子，兒子兒媳婦那麼辛苦地養著家，也不能少了他們一口，大不了自己少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