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他也是護犢子的
縱然溫青山怒氣盎然,溫容辰仍是淡然自若,面無懼色,甚至於在溫青山進來的時候,只是輕飄飄的瞥他一眼,便畢恭畢敬的行禮。
「下官,叩見王爺。」
溫青山的話到了嘴邊,冷不丁被他堵得咽了回去,忽然間僵在原地好半晌,直到吳理喊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一張臉幾乎黑沉到了極點。
「你叫我什麼?」溫青山瞧著行禮的溫容辰。
這一拜,他受得起。
但是這一聲喊,他接受不了。
「我是你老子!」溫青山指著溫容辰的鼻子,「這裡又沒有外人,你便是連爹都不肯喊一句,非要與我玩這些花樣?」
溫容辰起身,不溫不火的開口,「這是京城,不是漢王府,下官是得按照京城的規矩來。王爺是來赴皇上的生辰宴,不是來找下官敘舊的,是以有些事還是摘清楚為好。」m.
一聽這話,溫青山的火氣更是蹭蹭蹭的往上漲,愣是再也無法按捺。
「你小子,有種給我再說一遍!」溫青山氣不打一處來,「敢情老子辛苦走這一遭,是來逗你玩的?」
吳理忙道,「三公子,王爺不辭辛苦而來,是因為擔心您在京城的處境,尤其是聽說三公子奉命去了驪州調查賑災糧失蹤一案……」
「你們盯著我?」溫容辰面色微變。
溫青山眯起眸子,「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盯著你?你以為就你那點本事,能在京城站穩腳跟?你以為如果不是我溫青山……」
「不是!」溫容辰拂袖,「我今日所有一切,皆是自己拼了命得來的,跟誰都沒關係,就好像當年我讀書識字,幸賴母親教導,與旁人亦沒有半分關係。」
溫青山張了張嘴,別的可以反駁,唯有這事……
他理虧。
但理虧又如何?
他是溫青山,又不是溫軟的性子,兒子都要叛出家門了,他還能容忍嗎?
「不管你說什麼,骨子裡流的血都是我溫家的。」除了這一句,他已經沒什麼可以拿得出手了。
吳理知道,對於眼前這位三公子,王爺其實很無奈。
其他兩位公子,眼巴巴的巴結、討好著,甚至於乖巧得不像話,在王爺面前連吭都不敢吭一聲,奈何這位三公子自小在府外長大,性子隨了他的母親,倔強而孤傲。
「也許那天,便是連這一身的骨血都不需要了。」溫容辰轉身就走。
溫青山惱了,「溫容辰!」
「我可以姓褚。」
此話一出,溫青山的臉色可謂難看到了極點,「你別不識好歹!」
「那就多謝王爺抬舉,您若是沒別的事兒,還是先離開為好,我這廂公務繁忙,剛從驪州回來,還有不少事兒得一一處置呢!」溫容辰揖禮,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溫青山原就是帶兵打仗慣了,哪兒受得了這樣的羞辱,當下出手。
「公子!」九月驚呼。
吳理也急了,「王爺!」
這父子兩個都是倔種,誰也不肯低頭的那種,現如今一旦交手,不分出個勝負,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這!」九月急了,「哎呦,吳大人,快點,攔著點啊啊!」
九月只會三腳貓的功夫,哪兒是他們的對手,自然是幫不上忙的。
可吳理也沒辦法,「那是王爺,誰受得了王爺這一巴掌?」
事實如此,誰也攔不住。
院子里,登時亂作一團。
溫青山步步緊逼,溫容辰不甘示弱。
父子兩個你來我往,全然不客氣,明明是至親之人,可如今交起手來,卻是一個比一個更狠,一個比一個更手下不留情。
這般情景,全然不似親生父子,倒像是仇人!
「公子,別打了!」九月急了。
吳理也著急,「王爺,這可是您親兒子!」
「他都不拿我當爹,我作甚還要管他是不是親生?」溫青山一掌過去。
溫容辰當下撇開,身側的假山石被生生劈成兩截,即刻抬手還了一掌,「有些人根本不配當爹,何來的親生父子一說?」
溫青山眼疾手快,身子一側,便瞧見這小子的一掌,生生劈碎了邊上的花盆,只聽嘩然巨響,花盆四分五裂,花泥散落一地。
好小子,真不愧是他親兒子,下手夠狠!
「你這是要弒父!」溫青山冷然。
溫容辰可不管這些,什麼弒父不弒父,「自小未聞有父,何來的弒父之說?」
若不是母親亡故,他這輩子都不會踏出佛堂半步。
「你!」溫青山勃然大怒,一腳過去,力道十足。
溫容辰當下以胳膊相擋,卻也被這股力道震得連退數步,若不是脊背撞在了牆壁上,還不知要退多遠才能停下。
「公子!」九月急紅了眼,當下撲了上去,撲通跪在了在溫青山跟前,「王爺別打了,公子身上有傷,經不起你這兩下子。」
溫青山的掌都舉起來了,聽得這話,登時把手收了回去,「你說什麼?」
受傷了?
沒聽說他受傷。
然,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眼見著溫容辰的袖子上,逐漸滲出血色,溫青山登時僵直了身子,連帶著眼神都變得狠戾起來,不用問也知道,這傷是哪兒來的。
「公子!」九月慌忙起身,攙住了溫容辰,「傷口又裂開了,奴才這就去拿藥箱,給您重新包紮止血。」
溫容辰沒吭聲,目光涼薄的盯著溫青山。
那一刻,溫青山被他這眼神瞧得渾身發毛,「算了!」
還能如何?
兒子都受傷了,他若是再糾纏下去,萬一傷及……
「罷了!」溫青山拂袖而去。
吳理趕緊沖著溫容辰行禮,「公子好好休息,王爺也是愛子心切,所以才會這般生氣,您莫要往心裡去,王爺終是最疼您的。」
語罷,吳理趕緊追了出去。
溫容辰瞧了一眼滲出血的袖子,目光沉沉而無溫。
出了府門。
溫青山頓住腳步,回眸睨著敞開的大門,面色仍是難看到了極點。
「王爺,公子受傷了,您就別再跟他計較。」吳理趕緊勸慰。
溫青山裹了裹后槽牙,「別計較?本王怎麼可能不計較?」
「王爺?」吳理面色發白。
溫青山翻身上馬,「驪州那幫老東西,連老子的人都敢下死手,真是活膩了!」
這可是他溫青山的兒子,自己揍一頓罵一頓,那都是天經地義的,但別人不行!誰敢動他兒子,他就掘誰家祖墳,誅他全族十八代!
「給本王查,看是誰下的手?」溫青山咬牙切齒。
吳理心肝一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