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群臣覲見李牧之
滿朝文武百官們半晌不語,目光齊齊看向朝中六大權臣。
太師蔡京對著其、高俅口中暗示:
「去便去,怕他作甚。」
徽宗天子治下,整個大宋貪污腐化,奸佞橫行,貪墨成風。
除了李綱、宗澤之輩,哪個還有清名?
顯然他也不信李牧之這個殿前司金槍值指揮使能逆流而行,活成個清白之身。
得到蔡京暗示,童貫、高俅等人心領神會,自然明白。
徽宗天子看向內侍省都都知楊戩垂問道:
「這李牧之住在何處?」
內侍省都都知楊戩回道:
「東京外城。」
徽宗天子詫異道:
「怎麼?外城?」
汴京內城,達官顯貴之地,繁華風流之所,要麼是家私萬貫背景極深的商賈,要麼就是佛寺道觀,似是一個天堂。
李牧之殿前司金槍班指揮使不入流的官,卻是天子近侍,自是有資格住在包圍著皇城的內城,方便當值。
汴京外城,魚龍混雜,住這些普通官員,尋常百姓,有少許繁華街市,更多是的是還有貧民之所,相比內城,才是真人間,滾滾紅塵,眾生百態。
好個大宋朝,只是權勢有錢之人的大宋,內城繁華的背後,多少人負重而行。
徽宗天子眉頭緊皺,他怎麼都想不到這李牧之天子近侍,還是指揮使,本該在內城居住,卻是住在外城。
滿朝文武臉頰上均露出了錯愕之色,比之之前的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金槍手徐寧官職比李牧之低。
尚且住在內城,李牧之好歹也是天子近侍,權力不大,普通官員和百姓面前何等風光。
住在外城不嫌棄丟人?難不成這李牧之還真的是清官不成?
一炷香的功夫,徽宗天子率領百官移駕外城。
走在龍攆前內侍省都都事楊戩對著裡面恭敬道:
「陛下,咱們到李牧之府宅了。」
聽了楊戩的稟報,徽宗天子緩緩地掀起金絲珠簾。
闖入眼中的是一座考究古樸極盡奢華的高門大院。
徽宗天子一眼望去,心中琢磨這府宅都快趕上我那端王府了。
好一座高門大院,最少佔地百畝,乍一看,一眼望不到盡頭。
看到這裡,徽宗天子倏地有點慌了,底氣不足。
他今日可是要利用李牧之來敲打結黨營私的滿朝文武。
李牧之斷不能是什麼貪贓枉法之徒。
畢竟在皇城司的秘密檔案中,李牧之果真是個忠義正直之人。
忠義正直之人又怎麼可能做得出貪贓枉法之事?
太師蔡京、太傅童貫、太尉高俅緩步走下馬車。
登時就看到了眼前這座高門大戶,不由得春風得意地譏刺道:
「嘖嘖,沒想到外城之中竟然還有這般奢華考究的富貴人家。
如此宅院,也就內城之中才有吧?」
「李牧之這小小的殿前司金槍值指揮使果然會揣摩聖意。
悄悄在貧民居住之地建了這麼一座高宅大院,心思端的了得!」
「被他矇騙的人,還道他多與眾不同、清正廉潔,大隱隱於市也就如此。「
文武百官們也陸續下了馬車,具是看到了這一座高門大宅。
一個個面色古怪不已:
眼前這座大府宅,他們這等巨貪尚且需要貪污二三十年方可得到。
如果李牧之一個小小的殿前司金槍值都指揮使沒有貪贓枉法,哪個敢信?
雖然他們都在內城住著跟眼前府宅規模大小的府宅。
但是,他們是真小人,不似偽君子,堂堂正正的貪污,大大方方的住在內城。
不似李牧之這般虛偽至極,明明小官巨貪,卻裝模作樣、故作不同,隱藏在貧民之中,端的是噁心!真的是虛偽!
聽到太師蔡京等人的話,徽宗天子臉色十分難堪,真的後悔。
悔不該帶著文武百官們來李牧之家,堂堂天子龍顏,都被殿前司指揮使李牧之給丟盡了。
徽宗天子心裡有了計較,這該死的李牧之,膽敢敢辜負寡人的信任。
定要教此虛偽奸賊連坐三族,一概夷滅,方可出得心頭惡氣,才能解了心頭之恨!
值此尷尬時刻,天子貼身宦官楊戩憋笑咳嗽低聲提醒:
「咳咳,官家、諸位朝臣勿怪,此間並非牧之府邸。」
徽宗天子恍惚了以下,眼前可只有這一座高門大戶了嗎?
太師蔡京、童貫、高俅等人笑意戛然而止,文武百官臉上亦不好看。
楊戩指了指旁邊一條羊腸小道,那裡正有一名皇城司小吏站著。
「陛下,那昏暗的巷子盡頭方才是李牧之住所。」
順著內侍省都都知楊戩所指,徽宗天子、兩班文武皆是一驚:李牧之便是住在這裡?
太師蔡京臉色陰,冷聲道:
「楊都知莫不是為李牧之開脫?此乃欺君大罪!」
「這不是李牧之府宅,卻又是誰的?」
蔡京、童貫高俅等人與楊戩私下關係極好,但今日倉儲彈劾,未曾與內侍省都都知楊戩提前只會。
而內侍省都都知楊戩日夜伺候徽宗天子,乃是徽宗天子最為體己的侍從。
根據之前對徽宗天子的細微觀察,早就猜到了徽宗天子來此的目的,自然是要替徽宗天子說話。
「太師、太傅、太尉,三位大人折煞本都知了。」
「為咱們引路的皇城司士兵就站在那裡,本都知能搞錯,可皇城司的人能搞錯?」
楊戩略感不悅,對著蔡京等人頂撞道:
「至於這府邸姓甚名誰,是誰家的府宅,與我何干?」
「你……」
這內侍省都都知楊戩和他們蛇鼠一窩,今日不好為了李牧之傷了面子,故而忍了下來,未敢發作,其餘兩班文武,哪個還敢說話?
「官家,老臣這就引路。」
內侍省都都知楊戩對著徽宗天子畢恭畢敬說完,就進入進入巷子帶路。
進入三十多丈,拐彎抹角,忽的豁然開朗,到了巷子盡頭,方才出現了一座平房小院。
眼前平房小院,破敗不堪,年久失修,門檻坍塌,院門坑坑窪窪,半扇開著,半扇耷拉著隨時要倒。
半扇門扉賽風中柳絮,斷了門檻鋪滿蒼苔,真是個破落戶!果然個窮困家!
若不是皇城司士兵門口站著,似這等半夜容易鬧鬼的去處,哪個敢住?
徽宗天子隨著楊戩走了過去,看到這樣一座土房小院。
先是四處打量一番,確定再無其他去處可走時。
徽宗天子的心情好似海上生明月,山中遇清泉,澄明其心,長舒吐納,揚眉吐氣,怎麼敢有恨意怒意,怒火煙消雲散,對李牧之好感再生。
徽宗天子的臉頰上露出了一縷嘲諷之色:
「天大的笑話!好生滑稽!」
「爾等若不是瞎子,也都該看到了吧!」
「蔡太師,高太尉,這便是爾等所說的貪贓枉法?」
說罷,走到了李牧之的小院門前。
蔡京等人也都是紛紛走了過來,看著這樣一座殘破的平房小院,一個個眼神獃滯了起來。
聽及徽宗天子的嘲諷,蔡京、童貫、高俅等人面無表情,均沒有說話。
他們心裡似明鏡般,哪個不知:
這不過是奸賊李牧之掩人耳目的伎倆罷了。
破絮其外,金玉其內的官吏,他們這些年見了多少,數之不盡。
似李牧之這般極其虛偽膽小的貪官污吏,端的是巧妙的心思。
定然是故意將小院弄得這般貧苦,裡面卻是別有洞天,要麼裡面裝飾的富麗堂皇。
要麼隱藏著許多金銀財寶。
僅僅從表面看是看不出李牧之的鬼蜮伎倆的。
兩班文武文武皆是皺起了眉頭,不少人都是認為,僅僅看這小院外表,還不能確定殿前司金槍班指揮使李牧之就是一個不隨大流貪污腐敗的清白之人。
但是,有部分文武大臣看的心驚,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蔡京、童貫、高俅等老匹夫!
今兒且看你們如何陰溝裡翻船!
王黼、梁師成、朱勔、李彥這些當朝重臣臉色均是凝重了起來,他們亦認為蔡京等人極可能真箇要栽了大跟頭。
如若蔡京、童貫、高俅今番丟臉臉面,他們一起也要跟著受責罰。
畢竟他們可是被老百姓成為大宋六賊的大奸臣。
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後面的兩班文武都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不多時。
李牧之的平房土院之外,硬是擠滿了兩班文武,二品以上的還能在門口附近。
二品以下的只能擠在拐彎抹角的羊腸小道,頓時摩肩接踵,人流如織。
內侍省都都知楊戩極有眼色,站在了徽宗天子的前面。
「官家,讓老臣來。「
徽宗天子點了點頭,看著好似一碰就隨風而倒下的半扇門感慨道:
「楊都知,小心些,免得弄壞了李卿的門扉。」
聽到徽宗天子所說,內侍省都都知楊戩已然明白眼下這個李牧之對於徽宗天子十分重要,便順著徽宗天子的話討好道:
「老臣省得。」
「老臣若是弄壞了李大人的門戶,便拿自己的體己錢給李牧之大人換他一座三進三出的大宅子,只當是官家的心意,對李牧之的厚愛。」
內侍省都都知楊戩跟從徽宗天子多年,今日竟然兀自多了一份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