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熱鬧(二)
余輕清就這樣干坐著,等日落。
等印在地上的太陽往後退了幾步,直到在它在牆前停下來。正在她想著出神的時,門外有鐵鏈相碰鈴鈴聲傳來。從開始的隨心似的亂拍,到急促煩躁,再到後來逐漸踹門嘭嘭聲。巨大的聲響瞬間把這小小的空間里回蕩著,陣陣踹門聲像是給這陰森的地牢施壓,讓人聽著總有種莫名的心慌壓抑。
但余輕清不同,只見她凝神望向牆角處。心中頓時百味交集,她默默抓起一旁的稻草根。
有人踏步進來,帶著濃烈酒香出現在牆角。余輕清抬頭望去,不用多看,那一抹綠色早早就依靠在石頭牆壁上。她仰著頭,高舉酒罈,手腕一翻一折,一條透明的酒線從小圓形的酒罈口中溢出,垂直向下落於執酒倒酒之人口中。
這種情況余輕清也是沒見過,她不自覺地往身後縮了縮,手中的抓著的稻草已被擰成一團。
綠女向她走近,俯視語氣如常:「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余輕清仰臉直視,反問道:「......你們這裡的人都好奇怪啊,怎麼都喜歡讓人做選擇題?」
綠女聽著,疑問挑眉,不過稍許她又恢復回:「剛剛有人來報,說。」她頓了頓,俯下身看著余輕清,故做神秘壓低聲音:「她,駕鶴西去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所謂駕鶴之人說的是誰。
綠女嘴角勾起,也不再顧及形象,一把坐在了余輕清前面,在那黑舊的陳年老木盒邊上。她剛坐下,那烈烈酒香伴隨著她身上帶有的香氣瞬撲面而來。
余輕清側頭看向別處:「她不會。」
綠女不理會她:「另一個就是......」邊說邊將手中的酒罈放於一旁,把手伸向那個在她身旁的盒子把那枚白色的藥丸拿起:「這個不適合你,那個更好。」
這是什麼意思?
綠女說完就把那枚白色的藥丸放在手心,握拳縮緊,有紅白透明兩色從她指間流出,滴答滴答掉落在地。捏完后把手掌張開,她手上一灘透明形似硅膠的水血色,它們並不相容,白色里摻雜著幾分血紅色。
余輕清面無神色看著綠女從拿出到捏碎的全過程,有疑:這看著小小一顆,有那麼多水分嗎?再看向綠女,只見她直盯著她手裡的那一灘晶體看得有些出神。
那種專註到有些病態,眼神里都是沉迷喜歡之色。余輕清在看她,而她卻看著她的手心。這畫面怎麼看都是各懷心思。
半響,綠女收神,提問:「知道這是什麼嗎?」
余輕清不管是在前世還是現在,她見識到的東西也沒多少,她回道:「沒見過。」
綠女道:「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我們進島時路過過路水境時,那棵長在水中陸地上的暗墨綠榕樹?」
余輕清想了一下,敷衍似的點點頭,但並不於任何回應。她手一直抓著的稻草根都成一大草節了,她也沒鬆手。
她暗暗無語表示:我真是服了,大姐你想幹嘛你能不能給我來個痛快?別讓我一個絲毫毫無還手之力的人擱著提心弔膽的!你大老遠跑到這來就為了給我科普這些長在我認知之外的東西嗎?
余輕清是真的不想聽,但綠女有她自己的執著。
此物名為:榕胚,是那棵暗墨綠色榕樹上分泌出來的一種奇特的榕膠。至於為啥是白色而不是暗黃色,這和它天生的地理位置生存條件有關。
由於四面環水,榕樹又長年依靠著腐肉、蛆蟲做為輔料飼養著,再加以成群的黑烏鴉常年生活。這久而久之的各種多樣元素相融在一起,就形成了這小小的白色圓球。而它中心的那一點紅就是一種長著軟體成節蛆形,有著蝴蝶觸角的小紅尖蟲,有著鐵線蟲長度的軟體新形生物。它也叫榕尖蟲,不過得等它孵出成形后才叫,在此之前一統稱為:榕胚。
但它有個特點就是:一般不會自孵,如若不能孵出那它就只能永遠待在那小小的膠體里。但它要想孵化出形體,那就得靠人為。
這類生物還特嬌貴,只在溫度適中的環境中生存。
人類剛好體溫適中,就成了它們的第一首選,只要它們順利進入人體那它們就會把那裡當成它們的棲息地,開始繁衍生息直到被寄生的人腸胃被吃空。在吃空之間被寄生的人還要忍受著這心如刀割般的疼痛,一旦被寄生,豪無意外都是無葯可醫。
這類生物即是嬌貴又十分霸道,從小粒一點點長大成藥丸一般大小。這期間不知是受了多少毒氣瘴氣,好容易被選中再加上它自身本就毒藥不吃,那能輕易放棄這到手的肉。也就它有著如此強大的免疫力和光靠自身的繁衍力,就成了暗島一慣用來折磨犯人的手段之一。
話到此為止,余輕清還在愣鄂中。
這要是選錯了,那就找個陰涼的地方躺著吧。不過這要是讓一般人在黑白兩點之間選的話,應該都會選黑的啊。
綠女在哪裡說了這許多,到最後:「我先前希望你選黑的。」
先前?
余輕清好奇疑問:「那現在呢?」
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綠女也算是救過她一回。就在剛剛出神之際,余輕清看著牆角邊上的丁達爾效應發獃。突然就萌生出一種『選白色的』小心思,因為往往不同尋常的東西有可能就是生路。
但沒想到這座島上的人,都不走尋常路。
余輕清剛說完這句話,現場陷入一片死寂。沒有人再說話,直到綠女從護腕中拿出手帕站拭著。
綠女道:「現在?我想讓你選白的。」
余輕清低頭看向那枚黑丸,不再言語。她認為對於一個階下囚來說:她的生死全憑在行刑者心情,所以綠女一會想要她死,一會想要她活也是正常現象。
一想到『活』這個字眼,余輕清頓時又不爽起來。
剛剛還波還留有餘震,現在又來一遭!
余輕清道:「這黑色的又有何用?」
綠女本在那裡低著頭,一心只想著把手裡的那些東西擦掉,一聽這話擦拭的身形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等擦完后利落起身,走下台階,在那裡站了許久。
少頃,綠女才回道:「這個和那個比起來至少不致命。」
等她答完,余輕清在望向她的背影時看到了那雙被握緊得隱隱發白的手。
正如綠女所說的一般,她先前剛出牢獄後腳剛想去找個酒樓喝酒賞景,就在一處轉角拐彎處時聽到有人議論面具男任務失敗還被反殺直至重傷的消息。
她哪還有什麼心思去什麼酒樓,當即扭頭就跑向大堂。剛到太石階,遠遠地就看到大階堂里早已有好幾位領主和常主在哪裡商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