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10 真，打鐵

「你手中的這把劍與其說是絕品，不如說是名品。」村正看了一眼，甚至沒有接觸就直接說出判斷。

「有什麼區別嗎？」

「絕品，獨一無二；而名品，更多是讓人用來觀賞的作品。」

「原來如此，那我就更想要那把劍了。」久世微笑著說道。

換句話來說，比起實用性，自己手裡的這把可能更多的是禮刀。甚至也不是大眾貨，但在某方面無疑差了不少。

原本久世以為村正會拒絕，然而村正並沒有拒絕久世的想法，反而提出了一個條件。

「小鬼！想要那把劍，我可以給你。那是一把未完成的作品，只要你能完成它，就將它送給你。」

未完成的劍，是他此前的作品，打造的時候他已經意識到，以自己的力量無法完成這把劍，不，或者說，無法將劍打造成心中的樣子。為此，他在鍛造到一半的時候停了下來。

此後五代的村正都嘗試過完成這把劍，然而卻一一失敗。不說是補完，甚至是看到這把未完成的劍的瞬間，他們在驚愕的同時也彷彿失去了人生的意義。

「這……有些太強人所難了吧，老爺子。在此之前，我可是連鎚子都沒拿過。」久世的笑容中不免帶著一絲無奈。

這是讓我學……打鐵？不過，未完成的劍嗎，看來就算拿到了好像也沒什麼用。

「在這裡有的是時間，你可以慢慢學。」村正壞笑著，說道。

「可我沒那麼多時間。」

「這層結界由女王的神力形成，你以為你能輕易離開嗎？要是打造不出登峰造極的絕劍，你最後的下場只會變成我這樣。此刻的我就是你未來最終的歸宿。」村正指著天空的結界說出實情。

這裡並不是某個人的【界】，而是女王設下的結界。自己的一劍無界對結界的效果遠不如【界】，而且，就算有用，以自己現在的情況，也不能用。

「……」思考片刻，久世來到隨手拿起手邊的一把舊刀，觀察片刻后感覺到它身上彷彿帶著某種意志，又或者說是某個人臨死前的執念。片刻后，久世放下刀，看向村正。

「我倒是很好奇，為什麼你會相信能從一個陌生人身上得到靈感。」久世一言道出對方決定的原因。

沒錯，這位老頭子並不是真的想教自己打鐵，而是想通過自己完成他未完成的劍。

「長久以來，這裡只有老夫一個人。老夫不止一次的想過，也許老夫少想了什麼事情，所以才一直無法完成它。所以老夫需要新的眼光。」村正沒有否則。

這算是一個賭局，他想從久世身上發現一些新鮮的東西，或者說他無法看到的東西。他並未想過久世能鍛造出超越他的劍，只是想換一方向觀察自己曾經走過的路。

「知識豐富的人大多時候也受困於知識的邊界，無法看到視界之外的事物，其名曰：知識的詛咒。」久世笑道。

我們經歷過的生活，學習過的知識，都會化為名為經驗的東西，深入血液，融進本能。這是人成長的方式，是優點，但同時人們往往也會受制於這些經驗，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方向。

所謂的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大致如此。

「那麼你的回答呢？」

「我有的選嗎？答案是：沒有。不過就像是你說的，反正現在也無法離開，找點事情做也許更好。不過，老爺子，小心被我這個外行超越哦，那你的村正之名會哭泣吧。」

「小鬼，大話等你做到了再說。」

不久，村正傳授完知識后就十分無語看著眼前正在睡覺的久世，他氣得差點要拿刀砍死這個混蛋小鬼。但他還是忍住了，畢竟對方說過，這貌似就是他的學習方式。

學習？睡覺？做夢？在夢裡學？村正無法理解，他默默的走到劍邊，全神貫注的看著這把未完成的劍。

事實上，久世還真的就是在夢裡鍛造。畢竟那邊的時間更多，而且工具什麼的也更方便。

有巴的記錄，也能反覆糾正自己的偏差。一錘一錘金屬的撞擊記錄著久世的成長，對於這種看似無趣的練習，久世卻不禁樂在其中，彷彿享受著一項新遊戲。

每一錘落下都下意識調整著力度與方向，每一次鍛造都觀察著劍身變化，得失之間，不知多少次后，久世彷彿進入了一種奇妙的境界。在鎚子落下之前，自己的雙眼彷彿已經能看到之後的結果。

這是……有趣！

不久后，久世醒來，向村正詢問了不少的細節后，之後又繼續去睡覺，這一度讓村正以為久世在耍他。不過，伴隨著久世的問題漸漸加深，村正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眼前這個小鬼是認真的！他終於明白這個事實。

海底的世界，與世隔絕，生活於此的人們彷彿忘記了時間。不過，伴隨著這片奇觀內僅有一些能吃的東西被吃完后，名為時間的壓力漸漸來到久世身上。

村正的工作台前，看著久世剛剛從打造出的刀，村正的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訝，反應過來后又變得無比氣憤。

「小鬼，老夫教你那麼多可不是讓你打造這種名刀。」村正對久世大吼道。

「名刀還不行？」久世無語。.

「這種只能用來看的刀老夫很久之前就不造了。」

「呀，總感覺被內涵了。我倒覺得自己的進步還不錯。」話語間，久世的笑容變得有些尷尬。

好吧，還真是苛刻。只能用來看的東西……

「重做！給我用意志用去打造，將自己的精神融入劍里，再打一次。」村正大吼道。

「用意志？」

「在這把刀上，我看不到一絲與你有關的東西，簡直就像是趕集做出來的贗品一樣。是個人就能做出來。給老夫重做！」不知不覺，名為村正的老人已經開始用要求弟子的標準來要求久世。

「好歹讓我知道怎麼融入啊？」面對這種老頭，久世不禁嘆了口氣。

「自己去體會！別什麼事情都來問我。你不是想超越老夫嗎？別成為老夫的影子！跟在老夫的身後，你永遠只能仰望老夫！」村正對久世咆哮般的大吼道。

「……」突然，久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