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感性
眼前的柏珩,彷彿一隻正在破殼的雛鷹,有些艱難地在啄束縛住身心的硬殼。
熱心的梅如湫當然要助他一臂之力,「這就像學生時代,為什麼男生總愛向喜歡的女生尋求幫助一樣,今天借個作業,明天請教個問題,後天求著一起完成個課題……」
不待梅如湫說完,武蒓已打完電話回來,或多或少感覺到桌上兩人奇怪的氛圍,「你們的合作飯,咋吃得像散夥飯?」
尚未理清思緒的柏珩,勉強回過神來,故作鎮定,「沒有你,我們這飯吃著都不香了!」
雖是脫口而出的玩笑,但是,恰巧又印證了剛剛梅如湫的話,梅如湫不禁輕笑出聲。
「來來來,趁著你們都在,給我幾張簽名照,讓我回去好交差。」不明就裡的武蒓想到了單位領導的「囑託」,打算把兩人的簽名照當作回去的「伴手禮」。
「一看就沒有追星經驗,自己不準備照片,我們怎麼給你簽名?」柏珩倒是把一向細緻的武蒓問懵了。
「那怕是來不及了,我今晚就要去上海,明天一早就要飛回b市。」明天下午一個臨時採訪,武蒓必須要趕回。
梅如湫對於武蒓臨時改變行程的事,已經見怪不怪,並不抱怨,只想著怎麼安排行程,「我晚上喝了酒,沒法開車,待會我看能不能在app上找個代駕,送我們一起回上海。」
「晚上你們兩個單身女士,比較危險,還是我送你們吧,我明天上午剛好沒戲。」柏珩也知武蒓工作的特殊,只想著如何配合她安全抵達目的地。
聽著眼前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安排,沒有任何責怪,一向堅強的武蒓突然感到眼眶有些濕熱。
她說不清為何如此感性,這幾年來,她就像一直在跑著一場始終看不到終點的馬拉松,疲憊到麻木,機械地呼吸,跑著跑著,突然有人遞過來了一瓶可攜帶的氧氣罐,讓她有了暫時輕鬆暢快的安慰。
最終,柏珩不顧武蒓的反對,堅持送武蒓和梅如湫回上海。三人晚上都喝了酒,叫了代駕,簡單收拾了下,說走就走。
梅如湫並沒有問柏珩為何不叫自己的司機,因為今天去給張景郁打招呼的時候,恰巧遇到副導演來給張景郁說明天上午和柏珩的對手戲,當時武蒓在接工作電話,沒聽到。
很明顯,柏珩明天上午是有戲的,他只要叫自己的司機,蓋哥必然會知道,他堅持送武蒓去上海,不想徒增不必要的爭端。
晚上9點,高速公路上,年輕的代駕男司機,開著瑪莎拉蒂,載著兩女一男在茫茫夜色中飛馳。
副駕駛座上的男人就算戴著帽子和口罩,只露出眼睛,他都覺得這一定是個長得不錯的男明星,畢竟作為橫店本地人,他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後排兩個女人,一個戴了口罩,一個素著臉,沒有遮擋,這架勢,不就是女明星與小助理嗎?
不過為什麼,男明星和女明星不坐一起?
看來是當著外人刻意避嫌!
代駕小夥子心頭自顧自地演了無數大戲后,三個喝了酒、又不方便在車裡說話的人淡定地各自玩著手機。
可能是身邊有熟悉的人,在外異常警惕的武蒓在手機上處理完工作,竟然倚著車窗,漸漸進入了混沌的夢境。
不知不覺,她彷彿回到了在俄羅斯與柏珩相遇的那段時光。
三年前,武蒓父親並不知道武蒓與江茗的過往,只想讓喪夫喪女的武蒓離開bj,換一個城市工作生活,便聯繫了梅如湫的父親,也就是梅叔叔,請他幫武蒓留意下合適的工作。
不久后,梅叔叔便與武蒓聯繫,告知她b市的一家新聞社在社招記者,問她是否需要他幫忙遞簡歷。
兜兜轉轉,竟然又是江茗的故鄉b市,但是,當時的武蒓已心如死灰,答應來b市不過是因為梅如湫和常暇暇都在這裡。
只是她婉拒了梅叔叔的好意,自己去投了簡歷,是否錄取,全憑天意。
本來專業對口,學歷達標,也有在央級媒體總部工作的經歷,武蒓很順利地進入了新聞社。
最開始武蒓負責經貿這條戰線。她重新進入職場,並沒有適應太久,也沒有任何羈絆,幾乎把所有的經歷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每天不是在跑採訪,就是在拜訪企業。
不知不覺,一年下來,武蒓也算與b市的世界500強、央企、國企建了起了還不錯的關係。
常暇暇所在的央企總部就在b市,也是武蒓對接的企業之一。當時,常暇暇的公司在俄羅斯投資興建了一個工業園區。園區正式運營之時,公司副總經理將帶隊出席開園儀式。
作為央企積極「走出去」的成功案例,公司自然想要大力宣傳一波。
異國他鄉,專業的事當然交給專業的人辦更省事更放心,於是公司宣傳部領導親自邀請武蒓作為隨隊記者,一起前往俄羅斯報道。
雖然出訪團請了專業的翻譯,但行政部的常暇暇因為二外學的俄語,被安排為了服務領導的工作人員之一。
於是,武蒓和常暇暇十分偶然地出現在了同一個出訪團里,為避免無端猜測,她們沒有表明表姐妹關係。
該項目能成功落地,離不開駐外大使館的牽線搭橋,所以這次出訪團首站飛赴莫斯科,拜訪了當地使館和相關企業。
拜訪、座談、簽署合作備忘錄……出訪團一行馬不停蹄,日程滿滿當當。
此行常暇暇包攬了對接地陪、安排住宿交通等,順理成章將她和武蒓安排在了一間房。
「強總是真強,出訪要求不浪費一分一秒,儘可能多的拜訪企業,洽談合作,才一天我都累脫了一層皮了,辦公室的同事還托我有空幫他們去免稅店買些東西,現在哪兒來的時間?」剛剛洗完澡出來的常暇暇一邊吹頭髮,一邊給武蒓吐槽。
穿著睡衣的武蒓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邊聽著當天的採訪錄音,一邊整理採訪資料,幾乎沒空搭理她。此時已經是莫斯科凌晨2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