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熊孩子
前世的她謹小慎微,如履薄冰,作為一個兢兢業業的打工仔,她能做的就是察言觀色,然後努力不使自己落於人后。
如今,她身份一變,是萬人之上的郡主,但凡能忍的她都會忍,不需要忍或實在太過分的,她可不是軟綿性子,憑什麼得再三忍讓?
羅府女郎還沒有到她小心客氣的地步,況且,她也未做過任何針對她們的小動作。
「你一貫聰慧,怎會不知上位者倘若隨意以個人好惡處事判斷,那麼,會給下面的人,乃至臣民帶來多大的災難?」
曹皇后輕噓一聲,「你雖然不是皇子皇孫,卻是獨一份的郡主。大齊歷代素來陽盛陰衰,女兒稀缺,輪到你祖父這一輩,又因為先帝寵妃的算計,進而子嗣稀薄。你是長孫女,祖母對你的喜愛與期待,旁人看在眼裡,自是待你恭敬。眼下,你因一時好惡不喜羅家女郎,以後就會有人阿諛奉承,上行下效,連帶著有樣學樣,排擠起羅府女郎。你別忘了,你不是一個人,後面站著千千萬黎民百姓。一人之念,決定百萬人的生死。」
此話一出,四周寂籟。
聶凌墨無話可說,這一點她不是沒想過,在外人跟前她也是公事公辦,不會擅自妄斷一切。也就在曹皇後跟前,她的喜怒哀樂,一覽無遺,無需遮掩,曹皇後方會這般提醒她。
聶凌墨當下表明態度,「祖母,凌墨聆聽祖母教誨,吸取教訓,不妄為,不輕談。」
「不僅如此,要不卑不亢,不偏不倚,上位者不公不直,何能服眾?」
曹皇后眼中眸光蘊含著溫柔的星光。她沒有女兒,老二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孫女,偏愛幾分是人之常情。
呦呦這孩子有幾分機靈勁,說什麼都會聽,讓她省心不少。
「祖母……」聶凌墨依偎在曹皇后懷中,嬌嗔道,「我都懂的,恩威並施嘛,才有人跟著我去幹活。」
「我們的呦呦最聰明了。」
祖孫二人在坤寧宮說笑不斷,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下午。
聶凌墨還要回安王府,曹皇后無奈才放人走。不過,臨走之前,她留下聶凌墨吃了一頓晚飯,氣氛融洽,溫馨感人。
在宮門處,安王府的徽記馬車醒目不已。綴以金絲鳳凰的珊瑚華蓋,輕紗珠簾,美錦鋪地,熏香蔽體,身後一批身披鎧甲的侍衛威風凜凜地守候著,一動不動。
這是嘉平帝賜予聶凌墨專用的車架,不得不說華麗奢靡至極,遠遠超出了一般的皇室貴女的規格。
嘉平帝倒是不擔心福氣太重孩子經受不住,畢竟在此之前,聶凌墨也替他化煩解憂,立了大功。賞罰分明的君王,賞賜有功之臣,那不是應該的嗎?
礙於聶凌墨年紀尚幼,不合時宜過於高調,嘉平帝就從他的御林軍里抽出一百個骨幹,送給聶凌墨當侍衛。
去聶凌墨身邊當差,職務與薪俸比擬皇宮的一一給全,這也是嘉平帝對聶凌墨的重視與封賞。
聶凌墨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反正這種招人恨的事情她幹了好多次了,熟能生巧。
只是,她忘了,這年頭傻子是不分地點的。
比如說下面這位。
「喂!你一個小女娃,要這匹汗血寶馬乾嘛?」
滿臉驕橫的少年攔住聶凌墨的去處,語氣充滿了輕視,眼神里滿是不懷好意。
聶凌墨似笑非笑,「喲,我當是哪只蒼蠅愛叫,原來是你啊,上一次輸給我了,這一次還想繼續嗎?」
汗血寶馬是上次西域小國進貢大楚時獻來的珍貴寶馬。中原王朝依賴馬場養馬,馬政不興,軍事也不可能會有比較好看的成績。
聶凌墨車架的那匹汗血寶馬還是嘉平帝送的,是母馬,脾性溫和,一身通白無塵的鬃毛,額前一抹微紅的毛髮,雙目凌厲,一看是非凡品。
「哼!」
少年聶延吉被聶凌墨的話激出心頭火,冷冷一笑,「你上次贏了我,不過是僥倖。我告訴你,這匹馬明明是祖父說好的要送給我的,為什麼轉過頭在你的身邊?聶凌墨,你偷了我的東西。」
聶延吉是代王世子,也是皇宮的常客。劉賢妃十分寵溺這個寶貝孫子,差不多到了給星星不給月亮的程度。連帶著,聶延吉在宮內外跋扈囂張,一般人不敢得罪這位寶貝蛋,繞道走。
與聶凌墨的恩怨,說起來還是一山不容二虎的問題。代王想用聶延吉去爭奪嘉平帝曹皇后的恩寵,以便分了聶凌墨的寵愛,聶延吉不知是真懂,還是故作不知,反正對上聶凌墨,他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態度。
聶凌墨不傻,不會順著這個二世祖,這不,二人的梁子越結越大,京城人盡皆知,懿英郡主與代王世子不和。
「聶延吉,你認為我是僥倖贏了,還偷了你的東西,那就不好意思了,先來後到,我早早與祖父說明白了,我要這匹馬,是你眼紅跑去祖父面前說我壞話,祖父惱了你才沒有答應的。」聶凌墨眸光犀利地看著聶延吉,正義凜然道,「你鬧著要和我比試誰力氣大掰手腕,我贏了,你自己技不如人,這匹馬理所當然歸我,有什麼好資格說我呢?」
對熊孩子,聶凌墨的意見是——打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