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可避免的初次失敗

原本慶弦是不打算煉丹的。

畢竟在外門只學習過理論知識，並沒有實際操作經驗。

但他剛剛拿起玉髓凝氣丹的時候，腦海中的珍丹綱目里突然有了變化。

關於玉髓凝氣丹的所有詳細信息，幾乎十地在其中展現出來。

上面的藥材信息極為詳細，除了最基本的成分比例外，還有煉製的手法、真氣包裹的力度、丹爐的種類和火候……

全都有著詳細的要求或描述。

不過慶弦注意到一個問題，那就是綱目里的材料清單和山門教材里的單方有著很大的差別。

要知道，丹方這種東西，可都是煉丹師們的不傳之秘。

山門公開的方子，只不過是為了教學方便的簡化版本，在丹藥的藥效上絕對有著較大的折扣。

雖然玉髓凝氣丹並不是什麼極為高深的丹藥，但煉製的過程卻極為講究，手法上只要稍有細微的差別，都會造成完全意想不到的結果。

「也不知道珍丹綱目里的方子和手法，究竟是不是完全體。」

慶弦在心裡嘀咕著，看著前方帶路的女弟子扭動著腰肢，潔白如蓮藕的美臂上挎著小包，一扭一扭地走在這樣狹長的古色古香的走廊里……

往來的還有其他帶路的禮儀女弟子，身後的弟子們談笑風生，指點江山似的討論著今天的丹藥市場……

他的心裡總有一種奇怪的既視感。

不過好在，下一秒他看到了一些其他的景象，沖淡了心中的幻想。

此時，一間煉丹房木門大敞，一位白髮蒼蒼的綠袍老道正立於其中，面色急躁，血氣翻湧，揮舞著浮塵教訓著手下的弟子。

操作丹爐的弟子滿頭大汗，身後的老道訓斥不停：

「火候！注意火候，手上的動作不能停！你這葯都煉臭了！」

「哎呀，你這味葯順序放錯了！榆木腦袋，青黃蓮子是該放在卷檀蜜葉前面的嘛？蠢貨！」

「聽好了，葯香是煉藥好壞的旁證，若是這葯臭了，就是廢了！」

「起開！讓為師來！你這就是在浪費藥材！」

「照你這麼煉下去，十年都練不出玉髓凝氣丹！」

「當真是個廢物！」

作為丹師入門的象徵，玉髓凝氣丹能否煉製成功，經常被當做煉藥師的入門標準。

經過對比，剛剛這個老道所教授的方子便是山門裡的方子，比珍丹綱目里的方子少了兩種藥材，多了一味青黃蓮子。

也不知道是這珍丹綱目有問題，還是老道教的有問題。

慶弦和女弟子來到坤九十七號煉丹房，推開門，房間內設施齊全，陽光明媚，就是那丹爐看上去比較一般。

畢竟是公共用具，也不可能要求太好。

慶弦在煉丹爐前坐下。

沒多久，那女弟子非常殷勤地將一輛木質小車推了進來，裡面裝滿了慶弦所點的材料。

十份玉髓凝氣丹的原材料。

「慶弦公子還需要別的什麼服務？」這女人在最後兩字故意停頓了會兒。

就算是蠢貨也聽出來其中意味。

慶弦皺眉道，「我還需要三錢苦味香，一兩魚紋蝶蛹，一兩寒禪子。」

「可還需要些別的？你可以叫我莉莉師姐，師姐會的東西可是很多的哦。」女弟子又試探笑道，眼神里的意味簡直濃郁得快要溢出了。

「不必了，就要那些，有勞師姐了。」

想必這莉莉只是個花名吧？

說完，慶弦將四百靈石的袋子遞了過去，多點的藥材本身只有三百，多出來的一百就當是小費。

畢竟煉丹堂的人可都如那推磨小鬼，你不把這種人的嘴給封好，之後有的是麻煩。

莉莉接過靈石心中歡喜，臉上還是十分可惜的意味。

其實她對慶弦還是打心底看不起，畢竟只是個魔修，終究是煉不出什麼靠譜的丹藥的。

就算要煉，恐怕也就是在自己面前裝裝樣子，給自己撐面子罷了。

這樣的男人實在是太多了。

口口聲聲說自己行，結果呢，真到了證明自己的時候，卻不行了。

在煉丹堂待久了，這樣的人她見過很多。

不過像慶弦這樣的傻大戶，一次性浪費十份藥材的卻不多。

不愧是大周皇子，人傻錢多。

「那公子稍等，師姐這就去取。」

而後，又一車藥材被推了過來。

莉莉又笑道，「山門煉藥堂的規矩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慶弦點了點頭，「使用時需要有一人在旁監督，避免出現火災、中毒等意外，另外長老們隨時都有可能串房查訪，以確認沒有人在煉製煞熵丹藥。」

「既然慶公子知道，那妾身就不打擾了，我會在一旁看書，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喚我。」

慶弦點了點頭，只好接受。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把這個煩人的女人給趕出去，然後把門反鎖，安安心心煉製自己的丹藥。

不過好在過程雖然會被看到，但真氣的運轉很難捕捉。

只要小心一些，別人光憑揉眼是很難看出什麼門道的。

可能是由於自己煉製的是普通的玉髓凝氣丹，這女人並沒有太過在意，這倒也省了不少事情。

慶弦深吸一口氣。

在腦海里翻開了珍丹綱目。

在將凝氣丹的所有信息通讀一遍之後，一手抓起了藥材小車上的第一味葯。

與此同時，劍心真氣直接灌注丹爐，底部三道火焰亮起，將藥材放入其中，以真氣包裹懸空。

沒過多久，就聽到噼里啪啦的聲響。

藥材中的水分和油脂被高溫迅速蒸出，在真氣的作用下，將所有藥材緊緊包裹其中。

第二味、第三味、第四味……

隨著藥材的不斷放入，丹爐中溢出的葯香也漸漸濃厚起來。

那味道，就像是陳年白檀，醇厚而不熏人。

慶弦的手上根本沒有空閑的功夫。

他依照綱目上所寫，真氣的操控需要達到十分精準的程度。

而且每十息就要變換一次方向，將火焰溫度引導至不同的地方。

這完全違背了他以往學到的煉丹知識！

之前的外門丹道長老都說，這火焰溫度就如同山川大河，承載著天地靈氣，不可動搖。

可這綱目倒好，讓這火焰千變萬化，溫度時高時低，這真的能煉好葯么？

漸漸地，一旁的莉莉似乎被葯香吸引，放下了手裡的小說。

她怔怔地看著慶弦和他面前的丹爐，就好像裡面即將出產什麼十分名貴的丹藥一樣。

可下一秒，這味道居然急轉直下，焦糊中夾雜著臭不可聞……

翻車了。

莉莉垂眸，這葯怕不是煉廢了，她就不該有所期待。

她繼續拿起小說，心中一頓冷嘲熱諷。

下一秒，門口突然響起一老者嗓音：

「哈，為師就說是誰在煉製，還是個魔修，弟子們過來，看為師怎麼教這小子煉製玉髓凝氣丹！」

一旁的慶弦正一臉嚴肅反思剛剛翻車的原因，卻被這突如其來的叫喚打斷了思路。.

朝著門口望去，一名長老正招呼著學生，朝著自己的房間湧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路過房間里，教授學生煉丹的山門內門丹師……

浦明真人。

此人好為人師，沒想到自己只是不小心失敗一次，這臭味就把他們引來了。

當真讓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