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薄南辭,我後悔嫁你了
沈襄的話氣得鄭秀英渾身血液直往腦門子沖,她身體晃了晃眼看著就要往地面摔去,薄南辭大驚失色,手伸過來撫住搖搖欲墜的母親,他手指死死掐住鄭秀英人中,好半天,鄭秀英悠悠轉醒,目光望向大門沈襄消失的方向,抬手甩了薄南辭一個巴掌,氣急敗壞吼道:..
「如果你們離婚,我就死。」
如果鄭秀英答應藍婉月骨灰進門,就等於輸給了多年前的白青枝。
薄南辭表面平靜無波,內心卻是噬骨焚心。
他無奈地說:
「媽,我不能對不起婉婉,兩年前,她病重去愛爾蘭時,我曾答應過她,兩年時間一到,我會風風光光迎她進門。」
「你是眼瞎了,還是腦子進水了?」
鄭秀英的臉被兒子氣得青白交錯,怕自己血壓又上升暈倒,她努力壓下心頭怒火,語重心長勸解兒子:
「能與你相守一輩子的人是襄襄,相信媽媽。」
她握住薄南辭的手,溫柔地說:
「襄襄是個好女孩,她值得你去愛。」
薄南辭送走了憤怒的鄭秀英,他親自收拾了散落地面的骨灰,怒不可遏的他上樓找到了坐在梳妝台邊梳頭的沈襄:
「媽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
沈襄臉一白,握著梳子的手一緊,指尖被梳子齒牙戳皮,鮮血從指尖滴落。
「你以為是我告訴媽的?」
「除了你,我很難再想到第二個人,沈襄……」
沈襄被男人氣得渾身發抖,她連手裡的梳子都快握不住了。
她啟唇想為自己叫屈,可男人已經憤怒離開。
望著砰的一聲甩上的門。
沈襄眼睛里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一滴又一滴,透明如同珍珠,咔嚓,梳子齒牙被她用力掰斷,一根又一根。
薄南辭回到房間,久久壓不下心頭的怒火,冷皓送進來個快遞,見他面色發青,冷皓不敢久留逃之夭夭。
薄南辭拆開快遞,從包裝盒裡拿出支錄音筆,長指按下錄音筆開關,錄音筆里立即響起柔情似水的熟悉聲音:
「南辭,我又咳血了。」
薄南辭握筆的手狠狠一頓。
「醫生說是骨髓變質引起的肺氣腫,南辭,你說過要風光迎我進門,只是,我等不到那天了……」
「南辭,在我決定把腎給你的那刻起,我們倆已血脈相融,比親人還親,失去了半個腎,連逢陰雨天,刀口撕裂的疼,這是你留給我的紀念品,我……不後悔……咳咳咳!」
錄音筆里女人劇烈的咳嗽聲讓薄南辭臉色煞白,收握成拳,深邃的黑眸里更是隱忍到血紅。
「我怕是等不到你了,南辭……」
「南辭。」
沈婉月的聲音轉為驚喜:
「好怕走不出手術室啊,南辭,沒想到你提前一天過來陪我做手術,我好高興,所以,我陪你喝了香檳。」
「手術醒來,南辭,我沒看到你啊,你去哪兒了?你曾答應過我,我手術醒來就能看到你啊!」
藍婉月無助倉惶似要哭出來的聲音。
錄音筆里的聲音斷了,不論薄南辭發瘋似地翻來覆去多少遍,藍婉月都沒能再多留一個字給他了。
「婉婉。」
薄南辭握著錄音筆指骨用力到泛白。
強大的無力感充斥在他四肢百胲里。
高大的身體倚靠牆面,他嘴角泛白,喘息著,眼神空洞,薄南辭一閉上眼,眼前浮現的就全是藍婉月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耳朵里響起的全是藍婉月進手術室前對他說過的話:
「南辭,你要等著我,我醒過來,一定要看到你。」
藍婉月進手術室前,她依偎在薄南辭懷裡撒嬌。
「一定。」
薄南辭對藍婉月承諾。
鄭秀英的電話像催命符,一個接著一個,不討厭其煩給他打。
鄭秀英甚至用死威脅薄南辭必須馬上回來。
最終,他扔下藍婉婉連夜回國,那一夜,藍婉婉沒了。
薄南辭愧疚痛苦,這輩子,他不會原諒自己的無情,更憎恨沈襄的自私。
他要折磨沈襄,讓沈襄也嘗嘗藍婉月愛而不得的痛苦。
他放下錄音筆,怒氣沖衝進入卧室,薄南辭還沒開口,面色淡漠的沈襄從梳妝台起身,從抽掘里的離婚協議遞到薄南辭面前:
「我簽好了。」
薄南辭接過離婚協議。
他神色晃了晃,忽然覺得手上的薄薄紙片重如千金。
他痛苦地閉合了眼幕,薄唇輕輕掀動:
「沈襄,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想離了。」
「為什麼?」
沈襄掄緊拳頭問。
薄南辭盯著沈襄,目光森寒,一字一頓牙縫裡迸出:
「你讓婉婉臨死都不能見我一面,把這一切搞得一團亂后,你居然想抽身,你覺得我會這樣輕輕鬆鬆放過你?」
「你想怎麼樣?」
沈襄被薄南辭眉宇間流露的戾色嚇住,她顫抖地問。
「我要你生不如死。」
男人的話剛出口,沈襄就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從眼睛里滾出來。
她最愛的男人希望她死。
她比生不如死更痛苦百倍。
撕裂一般的痛楚襲遍全身,沈襄臉上的笑凝住,她對薄南辭歇斯底里咆哮:
「薄南辭,你說離就離,你說不離就不離,你當自己是主宰別人命運的神嗎?」
「這輩子,我沈襄從不後悔做的任何事,但是嫁給你,我後悔了。」
吼完,沈襄拖著門口的那隻大皮箱,怒氣沖沖往樓下而去。
薄南辭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沒動,他想衝出去阻此沈襄離去的步伐,卻又惱恨她玩的伎倆。
離婚協議在他掌心裡扭曲變形。
沈襄跌跌撞撞走出香水苑,冷皓把車開過來,想從她手裡奪過皮箱,卻被她一把揮開:
「滾開。」
「少奶奶。」
冷皓抬頭瞥了眼樓上窗口薄南辭冰寒的身影,不敢再擅自做主,眼睜睜地看著少夫人孤零零的背影消失在凄冷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