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蚩尤無語

【大道茫茫，天道可棄，人道獨尊，萬族折腰。】

棺墩正前方的牆壁上，十六個大字如若在映照著些什麼。

在大字下方是一塊巨大的壁畫，畫中一位頭頂牛角的青年，高舉長刀，面色肅穆，抬頭仰望天空，奮力的嘶吼著。

其餘一百零八位人形生物，同樣高舉著奇形怪狀的武器，似乎是在凝視著牛角青年。

在天空中，一張面無表情的巨臉，其眼瞳之中漆黑如墨，緊緊凝視著牛角青年的雙瞳。

牛角青年的瞳孔倒影之中，卻詭異的絲毫沒有巨臉的存在，只是散發著來自天空大日的白熾光芒，似乎要將整個人間徹底照亮一般。

趙泰在這幅壁畫前愣愣發神，如若他沒猜錯的話，這副壁畫之中的場景應該是這個世界的蚩尤決死一戰之前的場景。

但這與大秦世界的傳說卻迥然不同啊！

在大秦世界之中，蚩尤如同趙泰前世的記憶一般，與黃帝、炎帝角逐天下戰敗，身體被分割成好幾份，散落天下各處。

而這副壁畫所透露的某些真相，著實令趙泰有些心驚。

難道這個世界在久遠的遠古時代，歷史被人為的改寫過了？

站在壁畫之前趙泰久久不語，瞳孔之中倒影著那道牛角青年的身影，好似在這一瞬間，牛角青年映照在了他心靈深處。

「鎮！」

陡然一聲怒喝自趙泰嘴中呵斥而出，趙泰眸中牛角青年的身影遽然散去，無數黑氣自趙泰體內排斥而出。

陣陣金石碰撞的刺耳摩擦聲，驟然自趙泰身後響起，也不見趙泰動作，他就已經面向了棺墩的方向，靜靜的注視著緩緩打開的棺蓋。

一道壯碩無匹的身影緩緩坐起，他頭頂一雙牛角，上半身道道如虯龍的肌肉如老樹盤根般令人感到心悸。

隨著他坐起，一股莫名的威勢突然自其身上傳出，其蓋世威壓，似乎要傾覆天地，令人間為之震蕩不休。

趙泰眼睛一花，瞳孔一縮，牛角青年就站在了趙泰三米開外的位置。

他一張國字臉，劍眉衝天，稜角分明的輪廊給人一種霸氣和溫文爾雅的矛盾感，似乎他的存在本就是天地之間的異數一般。

「蚩尤？」

趙泰絲毫不受蚩尤的威壓所迫，一臉平靜的淡淡開口問道。

蚩尤雙眼陡然睜開，一雙純黑色的黑瞳，其內的黑色迅速消退，眼白浮現，瞳孔正中央確實一剪重瞳之像。

趙泰心頭一震，暗自腹誹，重瞳出，聖人現，這蚩尤不會是假的吧。

「域外之人？」

蚩尤出聲，嗓音干啞難聽，他上上下下打量著趙泰，似乎要將其一眼看穿一般。

「那你呢？你還是你嗎？」

趙泰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的反問道。

「哈哈……多少年沒見過你這般心中無懼的年輕人了！」

蚩尤大笑一聲后，略帶著讚歎的點了點頭。

「你在這個世界所做的我都知道了。」

「那又如何？」

「做的不錯，但運朝的建立必遭劫難，你做好了準備嗎？」

「佛？」

「哦，你也發現了那老禿驢的存在？」

蚩尤有些驚訝，趙泰此時的修為按理說發現不了世尊的覺醒。

可他就是察覺到了，怎麼不讓蚩尤感到驚訝。

「看樣子你們是老冤家！」

趙泰不答反問，帶著些探尋之色問道。

佛最早出現在何時，無論是莽荒大陸還是諸天萬界已經不可考。

但在趙泰前世的記憶之中，佛的誕生與大秦一統天下絕對是同一時代的。

可蚩尤是誰？

是久遠的遠古時代與黃帝炎帝角逐天下的存在。

他又是如何與世尊有恩怨糾葛的呢？

老禿驢可不是什麼好稱呼，這三個字代表著蚩尤對佛門絕對是不感冒的。

「小傢伙挺機靈的！」

蚩尤也沒隱瞞，僵硬的國字臉上扯出一抹笑容，略帶些感慨的問道。

「你來自莽荒大陸？」

「你也是？」

「曾經是！」

「何意？」

「戰敗者被驅逐出了莽荒大陸。」

「那為何魔道依舊以你為魔祖？」

趙泰有些驚疑不定，蚩尤在莽荒大陸的傳說之中可從未少過，其魔祖的身份絕對深入人心。

「鳩佔鵲巢而已！」

「什麼意思？」

趙泰眉頭緊蹙，明面上的意思趙泰當然懂，可暗地裡這話要是傳出去，絕對會在莽荒大陸魔道之中引起軒然大波。

魔祖是誰？

是帶領著莽荒大陸人族與萬族對抗的主力軍之一，魔祖一身實力，絕對是站在金字塔最頂尖的。

如今蚩尤居然告訴他，他肉身被莫名存在鳩佔鵲巢，這如何不令人震驚？

如若蚩尤此言是真，那代表著如今莽荒大陸上人族形勢一片大好只是虛妄。

蚩尤的肉身都能被鳩佔鵲巢，那其他人族大能呢？

以蚩尤的能耐，到底是何等存在，能夠將蚩尤驅逐出莽荒大陸？

難道是黃帝或是炎帝？

可就單單這兩人只能擊敗蚩尤，卻不能真正的將蚩尤神形俱滅，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對蚩尤的無奈。

「你認為天道是什麼？」

蚩尤沒有回應趙泰，反而問出一個值得任何修士深思的問題。

「天道無思無想，公正嚴明，是大道秩序的維護者……」

「打住！說你自身對天道的認知。」

趙泰所說的都是老調常談的東西，蚩尤微微蹙眉揮手打斷趙泰的言語。

「額……」

趙泰微微一愣，雖不明白蚩尤為何如此，但既然蚩尤想知道他的想法，他也不會去隱瞞。

「天道、地道、人道，三者組成三才，相輔相成，互相影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天道掌世界規則，地道掌輪迴，人道掌萬物生靈興衰。」

「三者同根，三者同具，世界才能蓬勃發展。」

「天道最初或者只是一部分大道規則的呈現，但隨著地道和人道的完善，不可避免會受到這兩者的影響。」

「在這個過程之中，天道會逐漸排斥對其不利的一面，會去扶持對其有利的一面。」

蚩尤笑著問道，「那什麼是不利，什麼是有利？」

「對其有威脅的就是不利，對其掌控規則掌控世界有益的是有利。」

「那你認為莽荒大陸的天道是何等存在呢？」蚩尤幽幽一嘆，若有所指道。

「難道人族太古末期遭受劫難，是天道在幕後所推動？」

趙泰心底一震，忍不住將心頭的疑惑問出。

太古時代人族到底是如何誕生，又是如何興盛，如何遭受大劫難，後世人族了解的不多。

或許只有達到一定層次，才能了解這些隱秘。

可就連小六，也好似並不是非常清楚這其中的隱秘。

趙泰猜測，這或許是因小六確實了一部分記憶的緣由。

如今面前的蚩尤，好似是太古時代的人族，觀其言談舉止，似乎是想透露些東西給趙泰，趙泰當然希望了解到更多。

「是也不是！」

「何意？」

趙泰心頭費解，既然是，那就代表天道確實是造成人族太古劫難的罪魁禍首。

可蚩尤的言語之中還有個不是，那其中所代表著些什麼含義，著實令趙泰費解。

「你認為我跟你有什麼不同？」

蚩尤沒接趙泰的話，轉而又問出一個看似簡單的問題。

趙泰有些頭疼，蚩尤的思維跳躍性太大，讓其準備好的言語和話術全都沒有施展的餘地，只能被其引導著去苦思冥想。

「牛角？」

「這算一個！」蚩尤咧嘴一笑，示意趙泰繼續。

「無所不用其極的強大自身？」

趙泰還記得剛才蚩尤醒來只是眼中的黑氣，如若他沒猜錯的話，那純粹的黑氣蘊含著天道的一部分雷屬性毀滅規則。

任何規則都是由雙面性的，既具有毀滅屬性，也有生命屬性。

可趙泰剛才所感覺到的雷屬性，卻只有純粹的毀滅氣息。

這代表著蚩尤現在所主修的是毀滅之道，而這種大道，則是天道所掌控的核心規則之一。

而這等核心規則，修鍊到最後，如若不越過那一道大檻，免不了被迫化道，成為天道規則強大的肥料。

蚩尤如此選擇，已經算是將其所有一切都拋棄，只為了強大自身，這足以說明蚩尤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

「還有呢？」

「如若我沒猜錯，你並不能算是如我一般的純粹人族！」

趙泰見蚩尤不依不饒，百思不得其解，待看到其似笑非笑的模樣，心頭閃過剛剛壁畫之中所看到的一切。

「明白了嗎？」

明白什麼？

趙泰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可很快，趙泰眸中精光爆閃，試探性的問道。

「難道人族為了自保被迫退化了？」

蚩尤笑著搖搖頭，「不是被迫，而是主動！」

「為何？」

「為何？你真的不明白嗎？」蚩尤笑了笑，滿是玩味的反問道。

「但這也不可能啊？」

趙泰喃喃自語，努力想否認心中的猜測。

「萬族之中也有不少孱弱的種族，為何他們沒有如同人族一般，既能快速繁衍，又能自誕生之始就具有靈智？」

人族是得天獨厚的。

人族自降生，就天生具有靈智。

而其他任何種族，血脈強大的才能具有靈智。

而普通的族人，卻需要機緣或是別的一些手段，才能覺醒靈智踏上修鍊之路。

在莽荒大陸，人族修士的基數是最為龐大的。

憑藉如此龐大的修士基數，人族才能始終屹立不倒。

如若如蚩尤所說，人族是主動退化成現在的人族，那為何萬族沒有選擇這條路呢？

「呵呵……未來你就會知道。」

趙泰一哽，面色有些難看。

老子褲子都脫了，你這老梆子居然不玩了，真有點欠收拾。

趙泰早被小六給折騰的沒脾氣了，當然不會不依不饒的去探尋。

只是他心中留下一道深深的怨念，暗道等老子實力比你強了，絕對要好好叫你怎麼做個人。

「你對道、佛、武等修鍊者如何看待？」

趙泰緊緊皺眉，有點摸不準蚩尤的脈絡。

趙泰搞不明白蚩尤問東問西到底想要知道些什麼，他只是想自蚩尤之處得知一些太古隱秘，可蚩尤就像是泥鰍，每逢關鍵之處就轉移話題，著實令人納悶不已。

但蚩尤拳頭大，趙泰也需要他幫忙應對世尊，就算再不滿也只能憋著，老老實實當個小學生。

「任何修鍊之道最終都是殊途同歸……」

「可不是殊途同歸！」

蚩尤面色嚴肅，很直接的打斷了趙泰的回答。

趙泰沉默著，不再言語，他倒要看看蚩尤能什麼更高深的見解。

「道者修氣，武者修身，佛者兼顧，其餘修者各自也有所偏向。」

「可在太古，武者才是煌煌大道，唯我獨尊。」

「可惜武者盛世一朝盡毀，悲哉痛哉！」

趙泰眉頭一挑，暗道蚩尤這是有多久沒了解過莽荒大陸的訊息啊。

就趙泰所知，現在的三大聖庭，大秦聖庭武道獨尊，大漢、大衍聖庭兼顧百家，卻同出一轍的將武道也放在首位。

趙泰言簡意賅的將現在的局勢透露而出，蚩尤的面上越來越驚訝也越來越僵硬。

裝逼不成反被屮，現世報了啊。

趙泰心頭暗笑，面無表情的淡淡道。

「修者修心，無論是修道還是修佛，更或是修武，只要具備一顆人心足以！」

「人族歷來都是兼容並濟，海納百川。任何有利於人族強大的都會得到推廣，任何心向人族，為人族長盛不衰而努力的修士，都是人族的寶貴財富。」

「時代變了啊！」

蚩尤嘴角一抽，無話可說。

他能說個啥？

他能告訴被放逐的這些年，他都在諸天萬界打著轉嗎？

每次他覺醒之後，都會引來任何世界的天道針對。

哪怕他實力再強大，都會誕生天命之人，讓其被迫或是主動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他已經不記得經歷過多少次似是而非的場景，更清楚為何他如此被天道所針對。

可他又能有什麼辦法？

不覺醒，他只能逐漸在諸天萬界沉淪，最終逃不過徹底陷入歸墟的下場。

趙泰並不是他第一次碰到的莽荒大陸之人，可絕對是第一次暗搓搓的懟得他無言以對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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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都在外面，用手機才碼完這一章，晚上回去的很晚，就這一更，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