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不要再一次……離開我
夢境之中。
夢鬼對這片夢境領域的壓制已經到了極限，但因為其中能量涌動過於強大，万俟肆還是有著要蘇醒過來的跡象。
「姜月，快讓他動手，我要撐不住了！」夢鬼焦急吼道。
它這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成功將姜月從無限的時空碎片中喚醒。
她錯愕地回過神，茫然的眼神隔過無限虛空，和對面黑袍裴衍深邃的眼神交匯在一起，一時間，有種分不清今夕何夕的荒誕感。
而同時，万俟肆周圍的氣場也越來越強，罡風裹挾在他周圍，幾乎要將周圍的時空碎片扭曲吞噬。
這預示著，現實中的万俟肆即將醒來。
「救我！」微微遲疑，姜月一咬牙，沖著黑袍裴衍喊了一聲，隨即奮不顧身地朝著万俟肆沖了過去。
夢鬼正在思索該如何是好，見到這一幕完全嚇傻了。
「你瘋了？！在這夢境之中死了，你的意識消亡，現實之中也是真的死了！」它驚呼道。
這種情況之下，姜月直接衝上去，無異於是自殺。
姜月卻並未理會它的話。
高空之中，黑袍裴衍的耳邊回蕩著姜月口中的兩個字，如同烈火迅速燃燒了塵封的冰面，瞬間牽動了他的所有思緒。
「我定會救你。」
冷沉的語音落下。
整個夢境空間，在他的意識波動之間，開始了劇烈的抖動。
万俟肆剛剛用盡全力打破的時空屏障，在這一瞬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重組，將他再度包圍。
「什麼？！」万俟肆心頭一跳。
看著眼前的姜月，他一咬牙，冷喝道：「就算是我要死，也得讓你陪葬！」
他探出手去，想要將近在咫尺的姜月抓住。
但在這個時候，所有時空碎片凝結，陡然在万俟肆的面前凝聚組合。
万俟肆的意識並未能碰到姜月的一根髮絲，便在剎那間被切割成無數碎片，被破碎的時空各自吞噬，無論在夢境還是現實中，都就此消亡。
與此同時，黑袍裴衍自高空翩然落下，緩步朝著姜月而來。
「你不是我認識的裴衍。」姜月遲疑地開口。
她眉宇之間有著幾分不解，同時，也帶著幾分抗拒。
黑袍裴衍的步履一頓，劍眉蹙起，讓他本就冷然的面容更添了一份肅殺之氣。
「你不是……」
周圍的空間再度發生劇烈的抖動，讓夢鬼也有著幾分恐懼。
「這個夢境世界要崩潰了，快走，讓現實中的裴衍醒過來，不然，他可能就永遠醒不過來了！」夢鬼慌忙說道。
以它目前的狀態，對夢境的引導和控制能力幾乎不存在。
姜月心中焦急，但此時，整個夢境空間都已經開始了崩潰，周圍碎裂成了無數個碎片，漂浮在虛無之間。
看她有離開的意思，黑袍裴衍不復先前的平靜，眉宇間凝起寒意。
察覺到周圍溫度都猝然下降，姜月沒有停留，找到一個時空碎片的縫隙，便逃了出去。
「夢境的出口在哪裡？」迎著猛烈的罡風，她的聲音幾乎都要被絞碎。
「在你來時的地牢盡頭！」夢鬼急切道。
姜月屏住呼吸，召出燭龍，騎在它背上，飛快在時空碎片的光影中穿行。
「不要再一次……離開我。」
身後傳來男人壓抑著憤怒的低吼，一股極為強橫的力量襲來，目標卻不是她，而是正載著她飛行的燭龍。
被劍意擊中，燭龍發出一聲痛吟，無法再維持身形，消散成圖騰融進姜月眉心。
驟然失去承托，姜月不受控制地從空中墜落。
前方的道路已斷，下方便是萬丈深淵。
就在姜月以為即將再度見到黑臉boss了時，卻感覺到腳下多了一團柔軟。
「喵嗚~」軟軟的叫聲。
「嬌嬌？」姜月睜開眼睛，正看到嬌嬌在自己身下化作豹形態，更是生有雙翼，背負著她飛身向上而去。
「嬌嬌怎麼會在這裡？」姜月欣喜之餘，又是極為不解。
夢鬼也是極為詫異，遲疑了一下，道：「這小獸，是否與你靈魂相連？」
「唯有靈魂相連之人或者其他生物，才能在夢境之中，與你站在一起。」夢鬼解釋道：「這也是為什麼，你之前可以在夢中召出那條黑龍。」
姜月若有所思，微微頷首。
不多時，嬌嬌便是帶著姜月來到了地牢盡頭之處，重新化作幼貓形態，鑽入了姜月衣袖內，消失不見。
姜月收斂心思，看向前方大門。
只要穿過這裡，便可以回到現實世界。
然而這個時候，前方古樸沉重的玄鐵大門，卻在眨眼間消失。
姜月腳步一頓，險些撞在了牆壁上，她回過頭一看，一片暗黑的袍角從空中徐徐下落，正是以一掌之力操控時空風暴的黑袍裴衍。
他目光悠遠而平靜，目不轉睛地凝望向這裡。
「你，你想要做什麼？」姜月背抵上牆，心中有著幾分害怕。
眼前的這個裴衍，縱使面目和平時的他並無區別，卻給了她截然不同的感覺。
黑袍裴衍神情淡漠，他的身影在無數道時空碎片之中顯現出來，從四面八方的不同方向，共同朝著姜月走來。
「我要知道，你是誰。」他冷漠開口。
「完了完了，他在掌控夢境，你出不去了。」夢鬼的尾音打著顫：「嗚嗚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會這麼厲害，即便是靈體形態也能反過來壓制身為造夢者的我！」
姜月同樣緊張無比，但她並不相信，已經沒有辦法了。
「這裡是裴衍的夢境，不是他的。」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杏眸陡然一亮。
夢鬼一時語塞，邏輯上好像沒有問題？
「你之前說，若是與我靈魂相連，就能夠被投射在這裡，對嗎？」姜月繼續問道。
夢鬼一怔，遲疑道：「你在想什麼？」
「想他。」姜月輕輕一笑，閉上了眼睛。
「動她者，死。」
在她的耳邊，一個清亮的少年聲音響起。
姜月嘴角笑容更盛，睜開眼，面前站著的身影，正是當初在靈關之中，那個守在自己身前，不讓任何人傷她分毫的裴衍。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她的內心深處，這個身影，早早便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瘦削的身影，在時空風暴之中，顯得孱弱而渺小，卻堅定而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