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被捅了一刀

高階的魔獸不足為懼，但對付兩個普通人和修為不高的侍衛，卻是綽綽有餘的。

不說正面攻擊，單單幾聲簡單的尖銳嘶鳴，便讓方宛宛和寧修頭痛欲裂。

「宛宛，振作些。」

寧修拉著方宛宛，勉強躲過一隻魔獸的攻擊后，卻見對方依舊捂住額頭，目光獃滯。.

她眼中含著淚，要落不落的，顯然是還沒從剛剛得知何吱吱死亡消息的悲痛中緩過神來。

「一個十惡不赦的魔女罷，真的值得你這樣在意？」

寧修皺了皺眉，擦去臉側被獸角划傷溢出的血，思緒卻不自覺地飄遠了。

關於對何吱吱的印象，總是最近要深刻些。

陰狠，惡毒，笑裡藏刀。

以致於他忘了，她也曾是個從他入魔界開始，就寸步不離的跟在自己身後，一聲一聲地叫著「寧修哥哥」的女孩。

一切模糊的片段，停留在她挖自己內丹的時候。

但她總是反覆無常。

他想起剛醒時，榻邊若有似無的哀泣，諷刺時那句「重塑內丹」，以及不久前……

種種異常，都是無解的問題。

嘆了口氣，他扶住方宛宛的肩膀，讓她正視自己。

「宛宛，她不會出事。」

寧修緊盯著方宛宛，又重複了一遍，「你姐姐詭計多端，不會出事，或許這次的魔獸，就是她故意引來的。」

然後隔岸觀火，看他們失去修為後面對威脅，只能抱頭鼠竄的狼狽模樣來取樂。

方宛宛聞言愣了愣，而後很快紅著眼眶，怒視著寧修。

「阿修，你怎麼能這麼想她？！」

在危急關頭吵起來並不是明智之舉，方宛宛有些不開心地別過頭，「算了，我不和你爭，先想辦法解決這些魔獸吧。」

說完便上前找侍衛借武器。

寧修苦笑一聲，也跟了上去。

這批魔獸精力異常旺盛，眾人與之周旋，長時間體力消耗讓他們疲憊不堪。

血色濃稠，極大激發了魔獸體內的暴虐，接連傷了大半侍衛。

寧修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等魔獸再靠近時，反應已經慢了許多。

「阿修！」

混亂的打鬥中，方宛宛的驚呼聲他聽得分明，回過頭，魔獸帶勾的尖角已經近在咫尺。

何吱吱的魔鞭就是在這個時破空而出，橫在了一人一獸中間。

寧修偏頭看向魔鞭的主人，那人卻恍若未覺，肅著臉微微動手，一鞭止進退，二鞭困魔獸，三鞭便直至要害，擊退對方。

方宛宛驚喜地叫「姐姐」，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眼眶中淚水滾落，將頭埋在何吱吱脖頸間。

被抱住的身體顯而易見的僵硬了，寧修有些諷刺地扯了扯嘴角，目光在觸及她傷口時微微一頓。

傷口極深，還流著血，隱約可見森森白骨。

何吱吱卻像沒事人一般，勉強地在方宛宛背上拍了一下，而後很快推開對方，沖他道，「看住她，別礙我手腳。」

對方盯著她，沒說話。

何吱吱差點被他意義不明的視線整破防。

就在她以為寧修已經看穿自己的時候，他上前一步，拉過了方宛宛的手。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地接觸了一瞬。

寧修的眼神尤為複雜，冰冷，驚疑，猜忌……

何吱吱並不打算深究，正要轉身，突然聽到了系統的提示：

「寧修黑化值+1」

這條消息來的突然，何吱吱還沒來得及多想，升上去的「1」又很快降了下來。

「寧修對原主的印象在動搖。」

下意識地，何吱吱的腦海里略過這樣的想法。

原本就此收手的想法倏忽停滯，她一面注意著那邊魔獸的動靜，一面轉而問起系統：

「如果我替寧修擋傷害，算不算崩人設？」

系統默了片刻，語氣有些謹慎，「算的。」

「那如果……我替寧修擋住的傷害，是危及他生命的呢？他若是死了，寧修這個角色怎麼辦？」

系統的聲音更加警惕了，「重要角色遇到致命的生存威脅時，宿主如果出手相救，的確不會被判作違反人設，但是……宿主要對寧修出手？」

何吱吱沒有回話，火速解決了那邊橫衝直撞的魔獸。

大戰結束后，她的身上傷痕纍纍，侍衛和方宛宛很快圍了過來。

一口一聲的「公主」和「姐姐」。

他們非要扶著她去找魔宮的醫官，何吱吱就順水推舟，半靠在他們的攙扶之下，一幅虛弱無力不堪重負的模樣。

地上暈倒的巨獸被捆了起來，等待主人決定生死。

何吱吱被一行人簇擁著，半抬著眼掃了一圈，寧修孤身一人在不遠處站著。

墨發被玉冠高高束起，修長的背影無端透出幾分寂寥。

黑化值又開始起起伏伏地變動，何吱吱忍不住分神去猜他的心思。

從神遊到重新專註，不過短短几秒，昏迷的魔獸卻突然暴起，掙脫了她與身上的束縛。

何吱吱被力道反噬，在眾人驚呼身中嘔出一口鮮血。

電光火石之間，事件的走向已經全然脫離了她的掌控。

「寧修！」

手中的刀終於凝為實體，寧修側身朝何吱吱看了過來，黑眸明亮，眉若遠峰。

還來不及看清形勢，她從他面前略過，血腥味伴著她身上殘留的焚香沒入鼻息。

寧修低下頭，將她眼中的焦急看得分明。

魔獸快，但仇恨的刀更快。

尖銳的刀鋒先魔獸一步，捅入何吱吱心口的位置。

「疼嗎？」

寧修漠然，牽動嘴角，勾出一個冷冽的笑。

那笑容出現的時間極短，帶著一種淬著毒的昳麗，但如曇花一現，何吱吱看的並不真切。

因為很快，寧修的表情淡了下去，神色複雜地接住她癱倒的身體，問她：

「為什麼？」

何吱吱的口鼻間源源不斷地湧出血來，泅濕了胸口處的衣物。

而她的身後，赫然是方才暴起的魔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