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說什麼
南城
八月中,驕陽似火,蟲鳴聲響徹天際,一場大雨落下,稀里嘩啦的扑打在地上,水氣瀰漫在空中,帶來幾分涼爽。
午後馬路上,行駛著三三兩兩的車輛。
「到了你江姨家不要怕,她可喜歡你了,知道你要去她家住,這幾天晚上興奮的覺都沒睡好。」
池母林徽面容上布滿了愧疚,對著坐在身邊撐著下巴,目光落在車窗外的女兒說道。
「枝枝對不起,之前答應你說今年陪你的,但又失約了,等明年,明年的時候媽媽一定……」
「媽媽,沒事的,我一個人可以,從小到大都已經這樣過來了,不是嗎?」
池枝轉過頭面向池母,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笑意,聲音輕輕的,尾音如同羽毛般輕撫過。
「枝枝……」
池枝前不久剛中考完,開學后高一。
在她的記憶中,父母一直很忙碌,他們管理著一家公司,經常出差,滿世界的飛。
而她一個人面對空落落的房子,只有到飯點的時候,會有聘請的阿姨來給她做飯。
功夫不負有心人,池父池母這樣的努力,也有了回報,公司的發展一年比一年好。
如今,已經發展到了M國,重心轉移到了那裡,池父池母也就無可厚非的,要離開Z國,去M國了。
由於趕時間,池父已經連夜乘著飛機先去了,池母則暫時留下來,將池枝送到江家再去。
「夫人小姐,到江家了。」
池母緊鎖著眉頭,回復著各種消息,聽到司機的聲音后,連忙放下手機。
「媽媽送你過去。」
然而話音剛落下,來了一個電話,看到聯繫人,她目光猶豫。
窄小的空間靜寂了起來,池枝先將此給打破,「我自己去就好,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送的。」
打開傘後下車,從司機手中接過她的行李箱,禮貌開口說了「謝謝」。
池母已經接起電話了,臉上帶著笑容,和對面交談著工作上的事。
池枝低下頭,目光落寞了三分,又很快收了回去。
池母對她揮了揮手,而後車就飛快的離開了,池枝站在原地,良久才抬起了手,對著車影輕輕揮了揮。
夏天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剛剛的暴雨,現在已經變成毛毛細雨了。
江家位處別墅區內,池枝按照池母告訴她的方向走去,不一會就到達了目的地了。
別墅門口站著一位女子,身著一襲青色旗袍,裙擺隨風飄動。
女子眼前一亮笑吟吟的,如同畫捲走出般,溫婉細膩。
「是枝枝吧?我是江姨。」
水鄉女子的吳言儂語,讓池枝聽酥了骨頭。
眨巴下眼睛,耳垂處慢慢染起了紅暈,難得害羞的愣愣開口,「江,江姨好!」
「果然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可愛,女大十八變,枝枝真的是越變越好看了。」
徐妤眼神中的喜愛,擋也擋不住,三步作兩步的,走上前去挽著池枝,帶著她往屋裡走去。
池母和江姨是大學閨蜜,關係特別的好,但畢業后,各自都為自己的事業去奮鬥了,一時間疏遠了不少。
前段時間,不知道為何又聯繫了,兩人聊的火熱。
在得知池母要出國,池枝要一個人在臨城生活的時候,江姨當即就拍案決定,要池枝去他們家。
池枝也就從臨城,轉到南城來了。
「房間在三樓,我帶你上去看看,家裡還有很多房間,都已經裝修好了,日後一個住膩了,就再換一個。」
自從得知池枝答應來后,池母就開始布置了,各種類型的房間層出不窮。
「謝謝江姨,江姨你真好!」
池枝語氣格外真誠,眼冒星星眼一閃一閃的,仿若眼睛中有星辰,裡面滿是信任。
徐妤格外受用,對池枝的喜愛,又增加了不少。
果然還是女孩好啊,又乖又聽話軟軟的,簡直比家裡那臭小子好千倍萬倍了。
「家裡有兩個電梯,平時我和你江叔乘坐另外一邊的,你和你敘白哥哥乘坐這邊這個。」
「敘白哥哥……」
池枝翻遍自己所有的記憶,也沒有找尋到所謂的敘白哥哥的身影。
「當時你們很小,成天就喜歡黏在一塊玩,分都分不開來,後來你父母帶你去了臨城,一晃已經十幾年沒見面了。」
這樣說來,池枝腦海中閃過一些片段,映像中小男孩長得像瓷娃娃似的。
徐妤見池枝的神情,便知道她想起來了,不過……江敘白和小時候相比,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忍心打破池枝的美好回憶,只好暗戳戳的打個強心針。
「枝枝,要是江敘白他欺負你了,你來告訴江姨,我讓你江叔收拾他。」
欺負?
池枝對照著映像里白白凈凈的男孩,覺得不太可能,但也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
房間的類型真的如江姨所說的那般,多種多樣的,一個一個的看過來,池枝她已經眼花繚亂了。
池枝一向不愛運動,身體素質不太好,此時已經微微的喘著粗氣了。
「江姨,我就住在這裡吧。」
此時已經參觀完了所有的房間,停留在了最後一個。
「行,枝枝你先休息會,坐幾個小時車應該也都累了,晚上吃飯的時候,江姨再來叫你。」
…
池枝再次醒來時,已然是傍晚,坐在床上向右看去,有一個大型飄窗,晚風透過窗戶吹動窗帘。
雲朵偷喝了酒,映紅了半邊天。
房間是以淡粉為主的,空間不算特別大,但也不算小,各種傢具一應俱全,房間里還有軟軟的玩偶用來裝飾。
想起還沒有給父母報平安,池枝回過神來,在床頭柜上沒有找到手機。
三四秒過去后這才想起來,她為了方便,將手機鎖在行李箱裡面了,而行李箱在自己進屋后,被別墅里的阿姨接了過去,此時應該還在樓下。
池枝煩躁的揉了揉頭,口中嘟囔了著:「行李要是能夠變到自己面前就好了。」
幻想終歸不現實,池枝坐在床上白日做夢三分鐘后,終歸還是不甘不願的起身。
然而打開門后,眼前的一幕,讓池枝獃獃的愣在原地。
少年清秀高挑,長到眉眼的頭髮,蓬亂的撒在額間,眼睛深邃,鼻子精緻立體,嘴巴微抿。
神情冷淡不耐煩,妥妥的厭世臉。
背對夕陽走來,暖色系的色調,沒有將他柔和,反而增添了幾分凶神惡煞。
【好凶!】
眸子與少年對上,他深諳的目光嚇的池枝一顫,連忙將眸子收了回去,低下了頭。
「你說什麼?」
女孩五官精緻中透露著稚嫩,眸子純粹,面上滿是茫然,蔥白手指無措的捻著衣擺的一角。
「我,我沒有說話啊。」
呵,前秒在他面前說他凶,后秒就狡辯了。要不是那字正腔圓的咬字,還真就被她糊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