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考慮好了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予予只覺得手上傳來不一樣的溫度，才發現齊司瑾已經抬起頭，看著她了。
一張帥氣的臉上是怎麼都掩蓋不了的疲憊。
不過一夜沒有休息而已，按照齊司瑾的精力和作息，其實根本傷不了齊司瑾皮毛的。
沈予予知道，那不是身累，是心累。
是一向運籌帷幄，也習慣掌控的齊司瑾，不管怎麼努力，都再也掌控不了的無力感和失敗感。
那種落差，對齊司瑾這種極度傲慢從來都不知道什麼是失敗的人，是致命的。
「餓嗎？我給你帶了東西，是寶寶早上特意交代給爸爸的。」
沈予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樣的齊司瑾，也不知道對於齊夫人自殺這件事她該說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才能改變現狀，現在的她只能也只想遵循內心，不能餓著齊司瑾。
因為那樣，她會更心疼的。
「好。」
齊司瑾聲音也染上疲憊過後的沙啞。
聽到齊司瑾的聲音，沈予予努力給他一個安慰的笑容，隨後打開包給齊司瑾拿吃的。
「你也沒有吃。」
看到沈予予包里有兩份，齊司瑾就猜到了。
「嗯，我想和你一起吃。」
沈予予沒有否認，反而如實說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願意，我也想和你一起面對這件事。」
沈予予說著，就將打包好的三明治遞給齊司瑾。
這是沈予予坐到這裡到現在，第一次提起齊夫人的事，但是她的語氣和平常比起來，並沒有區別。
足以證明這不是她衝動之下的決定。
齊司瑾，「……」
其實在看到母親被搶救的那一刻，齊司瑾就已經做好了要徹底失去沈予予的準備。
他是一個失敗者，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子，也安撫不了自己的母親。
他這樣的人，實在不配擁有沈予予。
沈予予對這樣的他，心灰意冷，是情理之中的。
所以他能接受。
他也願意放沈予予自由。
也做好了一輩子不在打擾沈予予的決定。
哪怕沈予予……另嫁他人！
他會守著他們的孩子好好過，更不會阻止他們的孩子去見沈予予。
但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沈予予不僅沒有嫌棄他，反而還主動願意陪他渡過這一切。
「是我們一家三口一起面對。」
齊司瑾結果沈予予遞給他的食物。
「嗯，一家三口，我們已經不止我和你了，我們還有一個可愛的小寶寶。」
即便為了那個孩子，沈予予經歷了九死一生，但她從來沒有後悔過，甚至依舊覺得那是老天給她最好的禮物。
看著齊司瑾開始吃手中的三明治，沈予予又從包里拿出一瓶水，她很想像齊司瑾一樣，把一切做好再給齊司瑾，可齊司瑾察覺到她的意圖，就把水給拿了過去。
「手會痛的，我來。」
從看到沈予予第一眼開始，齊司瑾就捨不得沈予予受任何苦，哪怕是擰個小小的瓶蓋。
「一瓶水而已，我可以的。」
沈予予嘴上那麼說著，行動上配合著齊司瑾。
齊司瑾習慣無微不至的照顧她，而她也由最初的反抗，變成享受。
也是這一刻，沈予予徹底明白小傢伙的，他們是因為愛，所以才心甘情願的付出，如果拒絕他們會生氣。
「你包里還有什麼？」
見沈予予包里還鼓鼓的，齊司瑾問出自己的好奇。
「還有牛奶，想等你喝點水之後，在喝牛奶，你昨天到現在，都沒有進食，我覺得先喝點水舒服一些。」
沈予予說著，就把牛奶給拿了出來。
「如果你只想喝牛奶也沒關係。」
沈予予又補充一句。
「不用，你喜歡的東西，我都喜歡。」
齊司瑾知道，沈予予不喜歡喝牛奶，什麼樣的牛奶都不喜歡，不止牛奶亂七八糟的飲料，以及女孩子們都喜歡的奶茶喝水果茶，她可以不碰的情況下，是絕對不碰的。
所以在沒有泡茶的條件下，沈予予最愛的就是水。
清澈透明，肉眼看不見任何雜質，幾乎更是沒什麼味道的水。
「以後，除了一日三餐必須補充的營養，我不會再逼你喝任何牛奶。」
齊司瑾再次開口了。
他清楚，他仗著他所謂的愛，打著為沈予予好的旗幟，逼著沈予予做了很多沈予予不喜歡的事情。
「嗯。」
沈予予淡定的點點頭。
「快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一直陪著……你媽媽。」
猶豫了很久，沈予予還是無法把病床上的那個女人，當成自己的婆婆。
「沈予予！」
齊司瑾冷不防的停下所有的動作，用最生硬的聲音叫著沈予予的名字。
沈予予，「……」
「其實你不用陪著我守著她。」
齊司瑾自己也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對沈予予說出這麼一句話。
「你什麼意思？是要趕我走嘛？」
沈予予沒有想過，齊司瑾會對她說出這麼一句話。
哪怕她知道齊司瑾因為齊夫人的事情，心裡肯定很難過。
「不是趕你走，是放你離開，徹底的放你離開，以後再也不會打擾你的生活，不論你想做什麼，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都不會再插手，也不會再破壞，哪怕以後你另嫁他人。」
齊司瑾平靜的解釋著。
「你也看到了，我母親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愛我，但是更想掌控我，在知道我永遠都不可能變成她想要的樣子之後，她心裡的不滿已經大過於愛，我可以不把她的一切放在眼裡，就隨自己的心意，但是我卻不能置她的性命不顧，你若是繼續和我在一起，接下來你要面對的就是她無休無止的作妖，直到她壽終正寢。」
「所以，你保護不了我？怕她再次出現這樣的事，就會讓她傷害我，或者為了安撫她，就讓我不顧一切的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哪怕她是無理取鬧。」
沈予予好不猶豫的說出，她心裡覺得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當然不是，不論今天的事情以後還要發生多少次，我都不可能再讓她傷害你，別說她只是我的母親，就算她是你的母親，我也不可能委屈你去討好她，只是跟著我，你永遠都享受不到來自婆婆的善意。」
「可是這個世界上，不止我一個女人享受不到來自婆婆的善意，更何況比起別的女孩，我應該算是幸福的，除了你媽媽，你不會讓我感受到任何雞毛蒜皮的家庭瑣事，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問題，我也應該永遠都遇不到，更重要的是，我的孩子也不會受到任何欺負，他會健康快樂的成長。」
像是在討論一件在平常不過的事情，沈予予一點都不慎重。
「沈予予你要想好了，如果你現在離開的話，對於剛剛的話，你一定說到做到，而且我也不會阻止你看孩子，也不會阻止孩子和你親近，只要你願意，你和他的關係，永遠都會像我們沒離婚的時候一樣，你是他唯一的母親，誰都不能取代，而我也會好好撫養他長大，絕對不讓任何人欺負他。」
「你知道的，從遇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死都不會放開你的決定，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給你徹底逃離我的機會，你要是錯過了，就永遠都錯過了。」
「所以你要是決定留下來，這輩子你都不可能在離開了，哪怕以後你反悔了，以死相逼，我也不會放你離開，大不了就跟你一起去，反正我在齊家最大的任務已經完成。」
「嗯，那我是要好好想一下！」
沈予予整個人都變得認真起來。
一秒，兩秒，三秒！
「那你想好了嘛？」
齊司瑾期待著沈予予的答案。
沈予予，「……」
「齊司瑾，哪有隻給人考慮三秒鐘的！」
的確沒有！
齊司瑾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
「那你現在想好了嘛？」
又過了三秒，齊司瑾再次開口。
沈予予，「……」
六秒和三秒有什麼區別？！
「嗯，想好了。」
沈予予決定給出自己的答案。
只是簡單的四個字，齊司瑾卻緊張的手心都在出汗。
「我還是打算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沈予予淡淡的開口著。
齊司瑾緊繃的神經一下子就鬆懈了下來。
「嗯，我們一起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齊司瑾說完，就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
突然就覺得，三明治是這世上，最好吃的食物，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