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諸愛卿可知，天下之大？
皇宮，御菜園。
朱標雖然對朱元璋的御菜園不怎麼感冒，但是，這是無關緊要的小事。至少三年內，朱標沒有改動御菜園的意思。
其時已是陽春三月，御菜園內韭菜、芹菜、茼蒿綠意昂然，桃花朵朵絢爛多姿，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當然了，現在御菜園內最吸引人的，還是那陣陣誘人的香氣。
「諸位愛卿，今天有口福了。」
朱標身穿一身便裝，興緻甚高，道：「朕特意讓徐輝祖，從西方商人手裡訂購的原牛，今天剛剛運到南京。來，今天咱們先吃一頓全牛宴！原牛牛宴！那味道，實在是好得很呢！」
這是朱標的心裡話。
原牛據說，是世界上所有牛類的祖先。身體比所有牛都要大得多，公牛的體重，能達到兩千斤左右。
最關鍵的是，原牛的味道鮮美無比。扶桑的和牛，比起原牛來，簡直什麼都不是。
不過，可惜了，因為味道過於鮮美，在朱標穿越之前的那個時代，原牛已經滅絕四百多年了。
你就是再有錢，再有權勢，都吃不著。
即便現在，原牛也快滅絕了，完全是稀罕物，只在波蘭王國附近地區，還有少量的原牛在繁育。
朱標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如此美味的原牛，漸漸從人類的餐桌上消失。他指示徐輝祖，以高價從西方商人手中收購原牛，運到大明繁育。
如今，第一批，三十頭原牛，剛剛運來南京。
先別管繁育的事兒吧，朱標先迫不及待地讓御膳房宰了一頭公原牛，嘗嘗什麼味道再說。
功夫不大，一頓全牛宴已經擺好。
一頭公原牛快兩千斤了，這麼多人，當然是不可能吃完的。桌上的，自然是原牛最肥嫩鮮美的部位。
世上還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群臣大快朵頤，吃的過癮無比。
當然了，職責所在，再美味的食物，也擋不住他們的嘴。
眼看吃的差不多了，性子最為耿直的孫立道站了起來，微微躬身，問道：「微臣斗膽敢問陛下，您在《大明日報》上，發表那篇《何為天》，到底有何深意呢？」
「深意嘛，當然是有的。」朱標將口中最後一點牛排咽下，道：「孫愛卿應該知道，茫茫大海上，沒有任何參照物，只能靠手中的指南針，以及那茫茫星空，確定自身的方位吧？指南針在有些地區，並不可靠。對了，還有鐵船。海上航行，最能抗風浪的，當然不是木船，而是鐵船。但是，據科學院研究，鐵船本身會產生磁場，對指南針的準確性產生很大的影響。所以……」
頓了頓，朱標微微一笑，道：「如果，朕不準人們研究天文，如何促進我大明航海的發展呢？」
「但是……」姚廣孝道：「我大明海軍，現在威凌四海，天下第一。難道，這還不夠？為什麼，陛下寧可解禁天文學，也要促進航海業的發展呢？這……這恐怕有些得不償失吧？」
這才是五大宰相來找朱標的根本目的。
即便《何為天？》百分百正確，也沒必要發表啊！
為什麼啊？
划算嗎？
儘管朱標對昊天上帝的存在，做了重新解釋。但是，毫無疑問，從不短的時間內來看，比如幾十年吧，應該是是弊大於利。因為，這會降低「天子」本身的神聖性。天子不穩，大明江山就不穩，這些貴人們的富貴自然也就不穩了。
一個「促進航海業」的發展，似乎說服力不夠。
也就是朱標的權威太深了，群臣才只敢小心翼翼的發問。
要是歷史記載中，大明後來那些皇帝，恐怕早就反對的奏章漫天飛了。
朱標道：「當然算不得得不償失。老五！」
「臣弟在！」
開封郡王朱橚、喜文不喜武。在歷史記載中，不僅文采斐然，曾作《元宮詞》百章，而且有《救荒本草》《保生余錄》《袖珍方》和《普濟方》數本醫書傳世，享譽全世界。其人組織研究的能力，實在是相當強大。
朱標改變了歷史，如今的開封郡王朱橚，在國子監內任科學院的院正，率領無數飽學之士，研究格物致知之學。
最近有風聲說，朱標有意讓科學院從國子監中分離出來，自成一部，地位與六部等同。
總而言之，朱橚雖然喜文不喜武，不可能建立屬於自己的藩國。但對朱標的作用來說，不比朱樉、朱棣等能征慣戰的藩王來得小。
論起青史留名來，現在在朱橚的機會，甚至在朱樉、朱棣之上。
朱標道：「五弟，你來告訴大家，我大明大力發展航海，到底有何等偉大的意義吧？」
「臣弟遵旨。」
頓了頓，仔細整理了一下思緒，朱橚才侃侃而談道：「諸位覺得，這原牛的味道如何？」
「當然是好極了。真沒想到，世間還有這等美味啊！」
「那就問題來了。世界上到底還有多少，我等從未吃過的美味食物呢？陛下的目標，一直是整個寰宇。那麼，何為寰宇呢？單單是大家目前所知的亞歐非三洲嗎？除了亞歐非三洲之外，世界其他地區，還有沒有陸地？還有沒有，我等沒嘗過的山珍海味？甚至是……我等未知的前所未有的強敵？一言以蔽之：諸君，你們可知天下之大乎？」
朱樉不服氣地道：「我們的確不知道，天下之大。但是，老五，你就知道天下之大？」
「小弟本來是全然不知道。但是，自從讀了皇兄的《何為天？》后，已經有了些思路。」
「什麼思路？」
朱橚微微一笑，道：「皇兄在《何為天？》裡面，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嘛，咱們腳下是一顆星球。既然是一顆星球，只要朝著一個方向航行，應該就能回到原地。考究其路程，不就知道，天下之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