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棲梧
翌日。
寧爅在書房批閱公文，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他放下公文，走出書房。
只見書房外，汐蕪正和八萬在說話，「八萬大人，你跟隨爅王殿下駐紮邊疆行軍打戰多年，想必見過許多邊疆的百姓種植一種叫做白絮的農作物吧？」
八萬頷首：「那是自然。」
汐蕪又道，「白絮用途多多，可寧國除了邊疆地區卻甚少有人種植，如今爅王殿下歇戰回朝，是時候接管公務，若是從邊疆嘗試引進白絮的種植技術，加大白絮的產量，豈不是一樁造福百姓的善舉？」
八萬回道：「引進白絮種植技術並非一朝一夕，還要看氣候和土壤合不合適。」
「再說了，眼下正是農忙之時，爅州的百姓手上都有農活要忙，哪裡抽得出精力來？」
汐蕪早就想好一石二鳥之計，逐步分析道：「上回爅王殿下給城外流民發乾糧，只解決了一頓飯的溫飽，並非長久之計。真正能幫助他們走出困境的，是他們自己的雙手。」
「我們可以將這些人聚集起來，選擇適合種植白絮的良田分給他們，先保證他們的溫飽，若他們將白絮種植成功，到時候就不用愁吃穿住行了。」
「如此一來，既引進了白絮造福百姓，又解決了流民就業問題，一舉兩得。」
八萬被汐蕪的話說動了，鼓掌稱讚：「阿無，你說得在理。」
「不過……我們家王爺公務纏身，怕是沒有這個閑情。」
「事關民生大計，想必爅王殿下會鄭重考慮，我這就去找他。」汐蕪說著轉身，準備去書房找寧爅。
「本王都聽到了。」
寧爅就站在書房門口，不留情面道：「你方才說的那些，本王沒有一絲興趣。」
「寧爅，你如今已經歇戰回封地，除了帶兵打仗，更應該思考如何治理好一方土地，造福百姓。」
汐蕪見寧爅無動於衷，轉而問八萬：「是吧？八萬。」
「這……」八萬站在原地，眼神向寧爅望去。
殿下不鬆口，他不敢亂附和。
「你是郎中，治病救人才是你應當要做的事。」寧爅說完轉頭走回書房。
汐蕪跟上去。
寧爅翻閱公文，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
汐蕪也不著急，坐在一旁悠閑的品著茶。
一盞茶下肚，汐蕪掰著手指頭數道：「還有二十二日就要到下個月圓之夜了，也不知道某人還有沒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仟韆仦哾
寧爅一道寒光射來，聲音不怒自威：「你在威脅本王？」
汐蕪放下茶杯，走到書桌前，「哎，我怎麼敢威脅爅王殿下您呢？我最多只是在表達一下不滿罷了。」
「你又想讓我幫你治病，又不認真考慮我說的話。」
「看來在爅王殿下眼裡我只是個普通郎中，招之則來，揮之則去。」
寧爅無情拆穿汐蕪，「你的激將法對本王無用。」
「那什麼對你有用？說來聽聽。」汐蕪拽住寧爅的衣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殿下……」七萬正準備進來稟告公事，瞟見這情景，連忙退了下去，「屬下待會再來。」
「放手。」寧爅冷聲命道。
若旁人這麼放肆，早該死了八百回了。
「爅王殿下這不是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嘛，那就認真考慮考慮我方才說的話，我是在替百姓謀福祉，又沒有壞心。」汐蕪非但不鬆手，還朝寧爅眨了眨眼睛。
「……」寧爅將袖子從汐蕪手中抽出，鬆口：「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好嘞。」汐蕪雀躍。
她立刻給寧爅研墨，督促他寫親筆信派人快馬加鞭送去邊疆，讓邊疆派種植白絮的專家來教種植技術。
邊疆收到信后，派了專家來爅州。
寧爅和汐蕪帶他們實地考察，尋找最適合種植白絮的土地。
蒲府。
蒲桃經過幾日休養，腰傷已然痊癒。
這日，她在和兄長蒲川閑聊時，得知爅王殿下明日即將帶人去爅州棲梧縣，開墾適合種植白絮的荒地。
蒲桃連忙去給爹爹請安。
引進白絮種植技術是爅州的民生大計，此事雖是爅王殿下親自操辦，可蒲大人也有關注。
就拿明日去棲梧縣來說吧，蒲大人還派了他的長子蒲川一同前去，當寧爅的副手。
「爹爹，明日我想和兄長一起去棲梧，可以嗎？」蒲桃給自家爹爹捶背又捏肩。
蒲大人蹙眉：「他們去辦公事，你去幹什麼？」
蒲桃說的理所當然，「去遊玩啊，聽聞棲梧風景優美，女兒這些日子心情煩悶，正想出去散散心，請爹爹成全。」
蒲大人豈會不知道自家女兒的那點小心思，去遊玩散心是假，想接近爅王殿下才是真吧？
「罷了罷了，你要去的話就去吧，不過爹將醜話說在前頭，你去歸去，不可惹事生非，尤其在爅王殿下，不可失了分寸。」
「那是自然，爹爹放心便是。」蒲桃笑眯眯答應，說完便告退，迫不及待帶苒兒回閨房收拾行李。
她要將所有漂亮的衣衫和精美的首飾都帶上，爭取天天不重樣，閃瞎爅王殿下的眼。
翌日。
天蒙蒙亮。
出發前往棲梧的幾駕馬車駛出城外，一路狂奔。
汐蕪和寧爅同坐在一輛馬車裡。
汐蕪撥開車簾，望著窗外掠過的風景。
寧爅這人太悶了，汐蕪與他總說不到一塊兒去，一起出行少了許多樂趣。
她和趕馬車的七萬八萬閑聊道：「七萬八萬，你們可知，棲梧有什麼好玩的景點？」
七萬恰巧聽過棲梧的傳說，他打開了話匣子：「聽聞棲梧有棵千年梧桐樹，曾棲息著一對鳳凰，後來那對鳳凰雙雙涅盤成仙，成為神仙眷侶。因此，許多戀人慕名而去，在梧桐樹下海誓山盟，私定終身。」
八萬也補充道：「據傳，那對飛升的鳳凰每隔百年會飛回梧桐樹棲息一夜，屆時梧桐樹一夜開花，梧桐花落滿肩頭，不懂情的人會情竇初開，被花朵砸中的戀人，來世還會重逢。」
「聽起來倒有幾分浪漫，可人死後都要喝孟婆湯，來世誰又還記得誰？」汐蕪心想，這些傳說都是經過美化的，她才不信。
再說了，凡人死後都要喝孟婆湯才可以轉世成人，那對鳳凰又怎麼能保證投胎后的戀人再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