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寒暄

「嗯？我為何要拿你一個小丫鬟出氣？」辛漪臉色未變，慢悠悠地問。

晴雲一時竟啞口無言，怔怔地看著辛漪。

不對的，若是以前的辛漪，只怕會上來討好著說這是玩笑不必當真。辛漪雖對府里其他丫鬟僕婦嚴厲，可對夫人院里的丫鬟僕婦都很客氣，甚至低聲下氣。

可如今看辛漪的眼神，她哪有一點想要上來討好的意思？不但沒有討好，那眼神里的凌厲之氣是她先前從未在她眼裡見過的。

難道是因為要嫁給大將軍，以為以後有了靠山，就如此自抬身價？如此不把夫人放在眼裡？晴雲臉上劃過一絲鄙夷。

如此名聲，又帶著兩個拖油瓶，以後在將軍能不能站穩腳跟還不知道呢，如今倒是早早就端起將軍夫人的款來。

辛家裡知道琢兒和嬋兒是蒙昀孩子的不多，除了辛丞相和戚氏，就是戚氏身邊幾個心腹嬤嬤知道。

她和晴雨自然也不會知道。

晴雲哼道：「大姑娘若是看不慣奴婢，罰了罵了，奴婢如何能說什麼，奴婢無非是春暉苑裡端茶送水的小丫鬟罷了，誰人打罵不得。」

她這話，句句離不開春暉苑。敢情辛家的僕婦，都以為抬出春暉苑就能萬事大吉？

辛漪也不客氣，冷聲道：「先前你們在外頭吵架，我讓你們反省，你卻是如此反省的？你既不願待在我這裡，那我便讓人送你回去。」

晴雲沒想到辛漪還能順著杆子往上爬，她才剛被戚夫人留下，如何能被送回去？若怒了戚夫人，她也沒好下場。

想到此處，她登時漲紅了臉色。偏偏辛漪說到做到，叫來田嬤嬤守在一旁，要送她走。

一旁的晴雨眼看著雙方氣氛越來越僵，忙站出來替晴雲求情：「晴雲平日里口無遮攔慣了，並無惡意，請大姑娘息怒。」說著拉了拉晴雲的衣袖，讓她說個軟話。

晴雲確實口無遮攔，也無非是她沒把辛漪看在眼裡，以為她還像以前一樣懼怕戚氏，處處討好戚氏。

不過她也不是十全的傻，若真的這時候被送回去戚夫人那，說不定戚夫人會怎麼罰她。

如今被晴雨這麼一提醒，她只好不情不願地低下頭去，行了一禮求饒：「奴婢口無遮攔衝撞了大姑娘，求大姑娘開恩。」

「奴婢知錯了，求大姑娘開恩。」晴雨也在一旁躬身求饒。

辛漪冷眼看著兩人毫無誠意的態度，心中直冷笑。她們如此大膽，無非是因為背後有戚夫人。

可她如今和戚夫人就是兩個陌路人，她既不對戚氏有所求，也沒期待能從她那裡得到什麼。和她毫不相干的戚氏，她怕她什麼？

「錯在哪裡？」辛漪不緊不慢地問。

晴雲晴雨身子皆是一頓，臉上露出不耐之色。在倆丫鬟眼裡，她們已經如此低聲下氣認錯了，辛漪還不依不饒，當真是以為自己風光了，不把夫人放在眼裡。

兩人低著頭不說話，一副拒不配合的樣子。

辛漪抿唇輕笑，她也不急，若是大家能客客氣氣互相尊重，也就算了，可若是仗著是戚氏的人就如此詆毀中傷倆孩子，她是不會允許的。

「既不說，那邊繼續站著吧。」辛漪收回目光，對一旁的田嬤嬤道：「琢兒和嬋兒尚未吃晚食，勞煩嬤嬤去大廚房幫我做些麵食來。」說著拿了幾塊碎銀子給田嬤嬤，讓她去安排。

「是，大姑娘進去陪著兩位小主子吧，老婦快去快回，不會讓小郎君和小娘子餓著的。」田嬤嬤應了，拿了銀子出了院門。

辛漪說了罰站，便是真的罰。留下晴雲晴雨兩個丫鬟站在院子里，臉色青紅一片。

她也沒再搭理兩人，去小廚房裡煮了一鍋水，不僅琢兒和嬋兒要洗身，她也要好好清洗一翻。路上十天都沒條件好好洗澡。

等到她把琢兒和嬋兒收拾乾淨，在給自己收拾一番，田嬤嬤也做好麵湯帶了回來。

陪著琢兒和嬋兒吃了晚食，她便帶著孩子睡了。

晴雲和晴雨就這樣被她晾在院子里站了一夜。

第二天辛家辦接風宴，久未見面的辛韞帶著朱世子回來辛家。

辛韞其實跟辛家沒有關係，她是戚夫人從外頭帶來的，改了辛姓，只比辛漪小半歲。

辛漪也不知道她這個便宜爹喜歡戚氏什麼，看辛韞的年齡，戚夫人應該是和離不久就嫁入了辛家。

辛韞進門先朝辛丞相見了禮，看到坐在不遠處的辛漪，一臉親昵的過來，執著辛漪的手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這才笑道：「一年不見，姐姐倒是越發好氣色了。」

辛漪不動生色地把手抽回來，淡笑道：「妹妹氣色也不錯。」

辛韞尷尬地收回手，笑容倒還是燦爛：「姐姐就是謙虛，想必楚州的生活很愜意吧。」

這話也不知道辛丞相和戚氏愛不愛聽，辛漪笑了笑，沒接她的話。

辛韞說話的時候拿眼神睨了一眼朱世子，看到朱世子一直盯著辛漪瞧，她臉上的笑容便有些掛不住。

辛漪無聲瞧著辛韞的臉色變化，眸光淡淡越過辛韞看向朱世子。她想親眼看一看這個當初把原主迷得鬼迷三道的人，到底是如何的俊美。

這朱世子容貌好看是好看，可沒什麼精氣神，眼神萎靡不振，眼圈發青。辛漪暗暗搖頭，這不就是人們常說的腎虧之勢嗎？

偏偏辛韞還把他當個寶。

辛韞如何忍得，辛漪當初對朱世子是什麼想法，她都知道。如今看辛漪直愣愣地看著自己夫君，她心中氣憤，可又不能當著辛丞相的面表現出來，只得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朱世子：「你還沒見過姐姐罷，她剛從楚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