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感激
噠，噠。
濟世堂，內堂，響起一陣急促腳步聲。
「沈大夫……」最前方的漢子，聽到聲響，轉頭一看，看到是沈方到來，連忙想要起身。
「勿要動氣。」沈方按住瘦弱漢子，制止其起身舉動，餘光更是瞥了一眼地上的黑血。
「伸手，讓我把脈。」沈方吩咐一句輕按在瘦弱漢子的手腕上。
脈感傳來，沈方眉頭不由一皺，「你身子本來就虛，外加勞累過度，這是讓癆症複發了。」
說完之後，沈方略帶生氣，質問瘦弱漢子，「我記得上次，不是叮囑過你，你這癆症需要靜養，勿要太過勞累。」
虛弱漢子不敢對視，低下腦袋，吞吞吐吐道：「家裡……家裡快揭不開鍋了，我這一養，翠娘她們……」
沈方沉默下來，取出銀針，「脫衣，我先以針灸止住你病症，再給你開一副藥方。」
「謝……謝沈大夫……」虛弱漢子感謝道。
銀針落下，連下六針，虛弱漢子止住咳嗽，色氣也微微好轉。
隨後沈方開出一張藥方，遞給先前的少年，「宋文，去讓六兒按照方子抓藥。」
「是，沈師。」少年接過藥方，快步離開。
數十息后，少年返回，手中拎著三副藥包。
沈方接過藥包，遞給瘦弱漢子，叮囑道：「文火熬煉，三日一服，切記，你還是需要多多靜養。」
「謝謝沈大夫，這是診金。」瘦弱漢子躬身感謝，從懷中取出銅錢，雙手捧到沈方面前。
銅錢不多，只有十幾枚。
「三副藥包，要不了這麼多銅錢。」沈方搖搖頭，從中撿出六枚銅錢，然後將瘦弱漢子的雙手，用力推回。
瘦弱漢子，低頭看著手中的銅錢，眼眶中忍不住泛起通紅，雙膝猛地一跪，重重磕下三個響頭，「沈大夫是神醫轉世，您的大恩大德，王全我……沒齒難忘！」
陸宇看見這一幕，心頭也被深深震動。
十餘枚銅錢，當真不多，連一副藥材的余頭，都達不到。
可對於瘦弱漢子而言，這也許就是今日全家的口糧錢。
正因如此，自家師兄才只取六枚，為的便是給瘦弱漢子一家活下去的生路。
而這意味著，這註定是一個賠本買賣。
「沈方師兄，無愧濟世二字！」陸宇心有感想，感嘆念道。
在醫治瘦弱漢子后，沈方進入坐診狀態。
一道道貧苦身影，不斷進出內堂。
凡是醫治患者，無不對沈方感恩代謝。
醫治之中，陸宇抬頭一望，看向濟世堂外。
前來看診的貧苦人家，依舊排著長長隊伍，以沈方師兄的醫治速度，怕是來不及。
旋即陸宇朝著忙碌的少年，招了招手。
宋文不明所以，但還是走了過來，畢竟這位看起來不大的少年，可是沈師帶進來的。
「我名為陸宇，是沈方師兄的師弟，此次前來，是來任濟世堂的坐堂大夫一職。你去取坐堂事物，布置一番，我要為師兄分憂。」
宋文一當走近，耳旁便傳來陸宇的聲音。
抬頭打量，在看到陸宇身上，那同出一款的青衫，宋文心中已知曉話語真假。
眼前這人，真是沈師的師弟。
想到這裡，宋文內心不竟欣喜，濟世堂中，能夠坐堂的大夫，只有沈師一人。
至於他，只能應付小傷小寒，如遇到之前那樣的癆症，根本無力醫治。
濟世堂，急缺坐堂大夫！
「陸大夫，我這就去。」宋文點點頭，轉身向後堂走去。
不多時，宋文搬來坐堂所需的事物，在沈方旁邊，搭建一個簡陋的坐診木台。
陸宇點頭坐下，開始就診。
在二人合力下，醫治患者的速度，快上許多。
隨著時間，三分之二人數的貧苦人家，都已醫治完畢。
「沈師。」
就在這時，一個身體壯實，模樣憨厚的少年，疾步走進內堂。
少年走到沈方面前，低下身子，湊在耳邊，小聲說道：「沈師，藥材不夠了。」
沈方一聽，神情一凜，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旋即沈方起身，朝著陸宇說道：「師弟，我有要事，需要離開一下，這裡的病人，就要勞煩你了。」
「無妨，這裡我應付的過來。」
陸宇擺了擺手，說道。
「唉，都是我們無用，幫不上一點忙，每次都要讓沈師一人花費銀兩，去購買藥材，要是我們……」
宋文望向沈方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握起拳頭，埋頭自責起來，隨後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內堂，當即止住話語。
陸宇恰巧聽到，心頭已猜測到沈方的去向。
不出意外，應當是前往百草峰，購置藥材了。
寒衣巷，角落。
兩道人影，靠著牆角，目光環顧，但其餘光，卻是一直落在濟世堂的方向。
四周來往的行人，無論是貧苦人家，或是遊手好閒的痞子，都低著頭，繞道而行。
只因二人腰佩長刀，胸口上更是綉著「三合」二字。
這是駐守在三河鎮的三合門弟子，其職責正是巡守街巷。
當看到沈方駕著馬車離去時，其中一人跺了跺腳，走向寒衣巷，「齊勝，走，該去巡視了。」
「哎，等等我，陳哥。」
齊勝反應過來，連忙跟上。
在巡守至濟世堂時，齊勝加快腳步，跟陳志生並肩而行，低聲說道：「陳哥，這寒衣巷，一無油水，二無耍頭，上頭把我們派到這裡巡守，當真憋屈，難不成天天就圍著這個濟世堂轉悠不成？」
齊勝語氣埋怨，心有不爽，跟他交情不錯的外門弟子，都分配到了好地方，腰間錢囊收的鼓鼓的，更不提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讓人羨慕。
反觀自己，被派到寒衣巷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當真是憋屈的很。
還是吃了沒關係的虧，要是自己上頭有關係，哪裡受這等氣。
陳志生瞥了齊勝一眼，搖了搖頭，說道：「多說無益，好好盯緊這裡，最近那群假道士，動作越發大了，要這裡真出事了，怕是連我都要受到牽連。」
齊勝聞言，抖了抖身子，收起懶散，打起精神，「陳哥，放心，我知曉輕重。」
陳哥，可是陳家的嫡子，連他都說出如此之話，齊勝自然不敢再懈怠。
「嗯。」
陳志生點了點頭，不再多言，但其心緒，卻是在腦中不斷浮起。
他跟齊勝不同，他是自願來這裡巡守的。
為的是看有沒有機會，結下一次珍貴的人情。
三合門，習武弟子，在年限之前，未能邁入三流境界，便會成為外門弟子，駐守在三河鎮中。
同時，也意味著失去修鍊高深武道秘籍的資格，以及那諸多的丹藥資源。
他陳志生，便是如此，但他不甘心。
在多番打探下，讓他找到了一條門路。
這門路，就在濟世堂中。
據他所探消息，那位沈方大夫，是百草峰一位執事的親傳弟子，只要能結下善緣，他就有希望重回三合峰，成為一名入流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