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有患
「第二問！」
恰在這時，叩問話語，再次響起。
「你之道心，所求為何！」
聲聲話語，回蕩四周。
似是晨鐘暮鼓，重鎚心靈，又似那天魔亂語，引誘慾望。
在這一刻，陸宇的七情六慾，不受控制般，從心頭瘋狂湧出。
陸宇的黑白雙瞳上，彷彿看到一個又一個的身影。
陸家村外，少年身影，久久佇立，眼中是難以放下的割捨。
修道路上，冷酷身姿，執劍而站，大地四周，是血流成河。
金碧大殿，享受之人，瓊漿為酒，仙女為樂，享樂無邊。
墮落深處，瘋癲狂人，只手指天，眼中是無盡的執問與不甘。
迷茫前方……
那是一個個執念所化的自己！
陸宇沉默不語，頂著萬鈞重力，緩緩抬頭，望向朦朧的天際。
然後陸宇咧開嘴，重重道：「我想求的，太多了！」
「修仙之前，我想黃金萬兩，享盡榮華富貴，亦想武道有成，做那當世大俠。」
「行俠仗義，快馬快意的大俠。」
「當然，一統江湖，千秋萬載的那種大俠，也不錯。」
隨後陸宇話語一轉，語氣卻是更加堅定，「修仙之後，我所求的，那就更多了。」
「我想命爭一線，去爭出那長生大道。」
「做那逍遙快活的大羅仙，做那不死不滅的永生仙！」
「我更想做那雞犬升天的糊塗仙！」
「若我登道成仙，我所執念之人，自當同我，升天做仙，齊享長生！」
「當然……」
陸宇直視前方，再次重重一踏，「我唯一不想做的，那就是色中仙！」
「老子上輩子，在女人身上，栽過跟頭！」
話語落下之際，陸宇的身影，無比堅定，越過道階，登上第三道階！
這一幕，落在紫青人影上，令他平靜的神情，微微震動。
似是此生之中，頭一次看到這般之人，頭一次聽到這般之語。
陸宇卻是不管，看向紫青身影，直視道：「該第三問了！」
紫青人影聽聞后，沉默片刻，雙手背負，遙望遠方，「第三問，是他臨死之前，替乾山宗所問。」
「若你得他傳承，你是否願意發下道誓，此生長奉乾山宗？」
道誓，大道誓言，看似縹緲，實則不然。
修為低時，無所制約，可當修為高深時，道誓反噬下，必生心魔。
陸宇聽后，黑白的雙瞳，久久注視著紫青人影。
心神在這一刻，天人交戰。
一番掙扎后，陸宇收回目光，緩緩轉身，一步一步踏下道階。
堅定的話語，同時響起：
「恕我抱歉，無法應下。」
「我心中執念有萬千，志向有萬里，怎麼困在這淺淺礁灘上！」
傳承再好，怎麼好的過長生大道！
再者，有悟道石在，這世上，何愁傳承機緣！
「唉……小友，問心三關，你過了……」
正在這時，紫青人影突然化作泡影，消失不見，一道嘆息聲音，緊接響起。
「你若不願，我豈能強求。」
「我之一生，引以為傲，便是馭蛇為劍的手段，望你得后，斬魔誅邪，莫要墜了它的名頭。」
話語方歇，一道金光，從問心道台上射出，沒入陸宇眉心中。
一冊法術，赫然出現在腦海中。
袖裡劍蛇！
還未等陸宇消化法術信息，周長青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友，若你第三問，願長奉乾山宗，自可得我一身傳承，一窺築基大境。」
「可你胸壑間有鴻鵠之志，我怎麼能害你。」
「我一身傳承，除開袖裡劍蛇，其餘所得，皆是來自東乾遺澤，那東乾遺澤，既是助力，亦是桎梏。」
「三東道統，有患，有大患，缺了最重要的一環，築基大圓滿便是盡頭！」
「一生無望金丹！」
陸宇猛地抬頭，雙眼儘是震駭，剛想出聲問出心頭疑問時，眼前的問心世界，卻是轟然碎開。
下一刻，陸宇的心神，便已回到現實。
在其眉心上，一個似劍烙印，赫然烙印其上。
那周長青的聲音，再次回蕩在陸宇耳邊：
「小友，你我緣分一場，若你願意，可執劍蛇令牌，拜入乾山宗，不求長奉，但求傳道，莫讓袖裡蛇劍，斷送在我手中。」.
「至於那駕馭劍蛇，我已為你備好，就在我屍骨下，望你好好對待黑玄的後代。」
「還有，望你能將我的屍骨，埋葬於乾山宗內。」
「我……想家了。」
話語落下后，再無周長青的聲音傳來，最後殘留的神識，在這一刻，徹底泯滅。
「前輩放心，既然得了你的傳承，我陸宇自會做到你托之事！」
陸宇躬身，朝著周長青的屍骨，恭敬一拜，承諾道。
然後陸宇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屍骨的下方。
在那裡，擺放著兩物。
一為菱形模樣，通體漆黑的令牌。
在令牌正面，刻印著一道玄黑小蛇的圖案。
正是周長青口中的劍蛇令牌。
一為蛇卵，橢圓形狀，拳頭大小，青澤之色，且在蛇卵上，一道豁口，清晰可見。
陸宇見此，反應過來，低頭看向手中奄奄一息的三寸青蛇，無奈一笑，「沒成想，你竟是自己破殼而出。」
「也幸好聽了趙道友的話，若是將你斃了，我怕是欲哭無淚。」
隨後陸宇伸出大手，拿起劍蛇令牌。
令牌入手，絲絲涼意，傳遞手中，更有溫和的靈氣，從令牌上溢出。
「看來，這塊靈石的作用，一是作為開啟問心道台的能量，二來便是以靈氣，來抵消時光的歲月，來保存這兩物。」
陸宇看向小了大半的古樸大石，有感說道。
隨後彷彿驗證自己的想法一般，陸宇轉身，伸出手指，輕輕觸碰周長青的枯骨。
沙，沙。
只是輕輕一碰，枯骨的屍骸，如同風化般，化作簌簌骨灰，往下掉落。
陸宇見狀，連忙取出檀木方盒，動用引力術，收斂骨灰，更是動用靈力，覆蓋在紫青大袍上。
免得這紫青大袍，不慎被風化。
然後陸宇大手一落，除開三寸青蛇外，將手上之物，盡數落入乾坤袋中。
當做完這一切后，陷入問心世界中的趙毅二人，其心神，在此時正好回歸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