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寂明大師
寂明和一般的僧人相比，很是不同，容貌格外出眾。
這位大師年近三十，依舊是唇紅齒白的模樣，非常清秀。穿著一身月白色袈裟，行走間不見腳步挪動，卻已到你面前，帶著幾分翩然天地間的雲淡風輕之感。
在這種危險時刻，出現這樣的人，能夠停下落石，眾人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神明一般。
寂明走到了略顯狼狽的魏景帝和皇後面前，他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悲憫：「皇上和皇后可無恙？」
魏景帝驚疑不定地問道：「大師這是來救朕的？」
寂明的目光掃過躲在石壁下的眾人，依舊是那溫和從容的模樣：「貧僧算出今日有災禍臨世，視為不詳，親身前來，退散禍患。」
魏景帝還沒有說什麼，皇后立刻向寂明道謝：「今天還真是多謝大師了。」
一個出塵飄逸，一個狼狽至極，魏景帝是不能接受自己在其他人面前如此失態的，哪怕這個人是德高望重的寂明大師。
可惜皇后看不明白，還當著魏景帝的面向寂明道謝。
蘇沉魚讓竹一護著百里言卿，她走向了魏景帝這一邊，「皇家祭祀大典，應當前三日便要占卜禍福之事。大師能占出禍事，卻偏偏在事發之後才出現。到底是你有意為之，還是你能力不足，算不出來具體的時間？」
皇后喝道：「鳳儀，休得對大師無禮！」
蘇沉魚沒有搭理皇后，直視著寂明：「不知寂明大師能否為本公主解惑？」..
魏景帝開口：「大師，朕這個女兒就是好奇心重，你不要見怪。」
魏景帝這句話，就代表著他站在蘇沉魚這一邊，問寂明要一個答案。
世人尊敬寂明，那是因為他們是百姓，是臣子。可是魏景帝是帝王，他不能容許自己的臣民敬重信任一個僧人，多過於自己。
蘇沉魚算準了魏景帝的心思，才當著所有人的面，問出了這個問題。
寂明是第一次看到蘇沉魚，眼前的女子和其他人一樣，也很狼狽。但就是能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彷彿不管她有多麼狼狽，都不容別人輕視。
「公主，這一次是貧僧來晚了一步，幸好沒有釀成大禍。」
蘇沉魚微微一笑：「寂明大師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人，在承認自己無能的時候，也是這麼的理直氣壯！」
聽著蘇沉魚的話，魏景帝心裡很是解氣。
寂明面上還是那麼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但是眼底已經帶著一絲晦暗之色，這個蘇沉魚，還真是跟眾人口中的她一點都不一樣。
同樣的，蘇沉魚也在看著寂明，寂明是她見過的偽裝最好的人。上一世，就是這個人掀起了大渝朝堂之亂，在護國寺犯下了累累惡行。
可是不管是誰看到他，都不願相信，這個將悲憫二字幾乎是刻在臉上的人，滿手鮮血。
魏景帝見眾人已經休整好了，便讓儀仗隊重新上路。
到底是經歷了落石之困，眾人就算是強打起精神，也不復之前的容光煥發，帶著一種低迷的氣息。
蘇沉魚沒有再回車輦，而是帶著徐嬤嬤一起進了百里言卿的馬車，讓徐嬤嬤為百里言卿查看身體情況。
百里言卿是心肺受損，還是得好好養著。
確定了他沒有大礙，蘇沉魚鬆了一口氣，徐嬤嬤感嘆了一句：「這好好的，怎麼會落石呢？」
「剛才寂明不是說了，有災禍臨世。」
蘇沉魚的語氣平緩，但徐嬤嬤愣是聽出了一種譏諷之意：「公主不信寂明的話？」
「他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蘇沉魚面色冷了下來，寂明只要在護國寺，身後就會有無數的信眾，這一世，她要把寂明從神壇上拉下來。
儀仗隊在護國寺前停下，寺前已經有無數寺僧在等待著，準備迎接眾人先去廂房。
信王妃是扶著歡兒進了護國寺的，蘇岑故反倒是走在了後面，她有些難堪：「阿娘，她不過是一個丫鬟，你為什麼要這麼護著她？」
「岑故，歡兒是為了你才受的傷，你怎麼能這麼無情無義？」
「我們家買了她，她的命就是我的，她保護我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信王妃看著蘇岑故，眼底滿是失望：「岑故，你是我親自教養長大的，可是我教你的你永遠都聽不進去。以後，歡兒就留在我身邊伺候。」
「阿娘！」蘇岑故不明白，為什麼母親要如此偏心一個丫鬟？
信王妃沒有再說什麼，扶著歡兒走了。
目睹了這一切，徐嬤嬤有些不忿地說道：「信王妃是個好人，怎麼生出來的女兒，是這個德行？」
「歹竹出不了好筍。」蘇沉魚看著被信王妃扶著的歡兒，有時候，真的不承認，父母刻在骨子裡的東西，真的是能夠傳給自己的子女的。
護國寺的廂房眾多，給蘇沉魚安排的是一個帶院子的，院子裡面還種著一棵老香樟樹，蔥蔥蘢蘢的，十分茂盛。
她們今天要在這裡住一晚，明天才舉辦祭祀大典。
蘇沉魚讓煙雨等人去收拾東西，自己則著急地去看百里言卿。
徐嬤嬤來過這裡，見蘇沉魚著急，便帶著她抄近道走去男眷的廂房那邊。
在無人的小徑處，若有似無的哭泣聲聽得人頭皮發麻，徐嬤嬤有些詫異，在這佛門重地，還能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小梨，你怎麼躲在這裡哭啊？」
聽到了另一道聲音響起，徐嬤嬤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有人在哭，不是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聽到小梨這個名字，蘇沉魚停下了腳步，這個人應該是蘇睿安身邊的宮女吧？
小梨看著眼前的瑪瑙，心中升起希望：「瑪瑙姐姐，剛才山崩的時候，公主的禮服被扯開了一個小口子，她讓我給她找一件新的。可這是在護國寺，我到哪裡給她找新的禮服啊？」
瑪瑙和小梨是同鄉，平日里對她也就多了幾分照顧之心，此刻見她哭成了這個樣子，琢磨了一下：「聽說這護國寺裡面存有一些舊禮服，我等會兒去幫你問問，你也別在這裡哭了，先回去伺候公主。」
聽瑪瑙這麼說，小梨立刻就答謝道：「多謝瑪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