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就這樣告白了

兩人的戰鬥以姬無霜差點被割喉而告終，姬流玉在他震驚的神情下躍下山崖。

「極靈之淵…」姬無霜看著腳下深不可測的深淵，瞳孔微縮。他撫摸著自己右臂上的傷口，想起了姬流玉與他擦肩而過時的眼神。

決絕又冷漠。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追下去，通訊珠中傳來了雲霄的聲音，「我同意與你的合作。」

姬無霜原本冷漠的神情再聽到這話后變的陰森起來，他望著腳下的無盡深淵，唇角微勾。

深淵下，姬流玉降落後，沒有拖延時間，而是迅速展開自己的領域，布下靈識，不過片刻便感應到了一片天材地寶。

她答應過君夜瀾，不會再輕易動用墮神體，因此剛才與姬無霜交手時，並沒有使用。而在這種情況若是想順利殺了姬無霜，也確實很棘手。

姬無霜本就不弱，如果他們兩個同時使用墮神體，尚且能拼個同歸於盡，但現在，她還是不能這麼選。

「果然還是恢復的不夠…」姬流玉對自己有些生氣，可是比起這些，如今她滿腦子裡更多浮現出來的都是槐笑眉的身影。

之前姬無霜說的那些話，就像是詛咒般，恨不能烙印在她的靈魂上。

明明這些都是姬無霜設計的，他是始作俑者，可是，姬流玉不可能將自己撇的一乾二淨。

笑眉，確實是因她而死。

那麼，未來有一天，君夜瀾也會嗎？

姬流玉後背有些發涼，她摒棄心中的雜念，瘋狂朝自己暗示——不會的，他們算什麼東西，怎麼可能動得了君夜瀾？

然而不安的情緒始終席捲著姬流玉，這讓她不免變的煩躁了起來。

等到姬流玉找到那株仙草，缺乏現它的靈息很弱，隱隱有枯萎的趨勢。姬流玉蹲下身，伸手輕輕觸碰它的葉片，「看來極靈深淵，讓你受了不少苦。」

當初她在萬花谷的很多地方都埋下了九曲玲瓏花的種子，但也只有極靈之淵里的活了下來。看著眼前散發著瑩光的花朵，姬流玉心神微動，幾縷銀色的絲狀靈線便朝那花朵飄去。伴隨著那幾縷銀絲的離體，姬流玉的面色逐漸變的蒼白。

但是，只是收集一朵還不夠。

很快她就開始收集第二朵，第三朵…整個極地深淵都四處飄蕩著銀色的靈線，過往的輕風中更是沾上了她血液里的幽香。

如果有懂行的人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罵她是瘋子。

她就像著了魔般，不斷地餵養著這些花朵，很快，極地深淵的花朵為她盡數開放。遠遠望去儘是一片紅色，姬流玉站在那片紅色之中，雪白的身影顯得格外矚目，成為詭譎畫卷中的唯一一點白。

可是漸漸地，連這最後一點白都彷彿要被這片紅色吞沒。

姬流玉最終還是暈了過去，在她短暫的意識空白時刻，她夢見了槐笑眉。

夢裡的她們，彷彿回到了小時候那段鮮有的溫馨時刻，但是這溫馨的畫面維持了不久，就翻轉到了那個絕望的雨夜。

姬流玉不喜歡下雨天，因為無論雨水有多麼大，始終沖洗不幹凈她身上的血。

那些血是槐笑眉的，一個活生生的，鮮艷的女孩，死在了她的劍下。

早在那一天，她身上沾染上的血漬便永遠都洗不幹凈了。

姬流玉只感覺到自己很冷，她跪在雨夜裡，心裡祈禱這樣的夢境趕緊結束，她快受不了。懷裡的女孩，生命伴隨著這陣大雨飛速流失，她卻無能為力。

畫面再轉，她又見到了站在她面前，安然無恙地槐笑眉。

看著她的臉，姬流玉甚至有些木訥，「對不起。」

「我可以用自己的命，換你的命嗎？」

槐笑眉搖頭，笑道，「不可以。流玉，你應該拿姬無霜的命，來幫我出氣。」

「一切都會變好的，你要一直一直向前走，永遠都不要往後看。」

「雨總會停，夢也總會結束，等你醒來，一定能看到光。」

她說完，身影逐漸變的透明，姬流玉挽留不住，徹底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再次朦朧睜眼時，發覺自己躺在了一片花叢中，周邊全是九曲玲瓏花的味道。

一道微弱稀碎的光影投射在地面上，姬流玉見到這道光，就知道今天一定會是個晴空萬里的好天氣。

可也正是因為這道光，她心中倏然升起一股難言的酸楚。

姬流玉將一大片的九曲玲瓏花收入了納戒之中，御劍返回魔界。

但這一路上，她都有些失魂落魄。

等到進入魔界，她停留在一處草地，發現天空又開始悠揚地下起了雪。姬流玉伸手去接，見到雪花逐漸消融在她的指尖，「又下雪了。」

「明明是艷陽高照的日子，飄雪，會被很多人討厭吧。」她喃喃自語地說完，又驀地沉默了下來。

有些時候，她也會覺得自己的一切在這個世界，都顯得不合時宜，格格不入。

魔宮中，君夜瀾見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便去尋姬流玉。

魔界的雪，總是依姬流玉的心情變化著。

她如果開心，那麼這裡便會有一場異常溫柔的小雪，如果難過…

等不到他回憶完，君夜瀾便在大雪的中心，見到了久久佇立的姬流玉。見到他的到來，姬流玉緩緩抬眸，對上君夜瀾那雙彷彿能洞悉一切的瀲灧眼睛。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上前將她靜靜地抱入了懷中，姬流玉將臉埋入他的胸膛，貪婪地汲取著他身上的溫暖，亦不言一語。

他們在大雪中相擁，一片純白的世界，唯有他們是格格不入的顏色。

「誰欺負你了？」君夜瀾伸手輕揉了揉她的頭，循循善誘，「告訴我。」

聞得此言，姬流玉睫毛微顫，心中的情緒不斷地交錯，升騰，她沒有直接回答君夜瀾的問題，只是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緊接著，在對方震驚的目光下，一大片一大片妖嬈鮮紅的九曲玲瓏花便在這片雪地盛放。

嗅到這花朵中散發的氣息，君夜瀾俊眸微縮，幾乎是瞬間，他就明白了姬流玉到底做了些什麼。

「收手，玉玉…夠了。」九曲玲瓏花的綻放要比般若蓮花難上數百倍，君夜瀾無法想象她到底餵養了多少九曲玲瓏花，甚至不惜用上了體內的靈髓。

但是姬流玉並沒有停，接連不斷地花朵綻放在他們周圍，在雪地的映襯下格外艷絕。

「我喜歡你。」倏然，她告白了。

君夜瀾腦海微怔，腦海陷入了短暫的空白。姬流玉輕聲道，「你不用擔心，我的靈髓有很多，也很強，這些東西都對你很好。我這麼做的原因是，我想證明，我可以保護你。」

說到這裡，她咬了下唇，「我很快就能恢復的，所以，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不要受傷，不要死，

能不能，永遠永遠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