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心理諮詢

一個月後，程宅。

「巴黎，你好了嗎？」

敲門聲響起，卧室門外傳來程野的聲音。

程巴黎回過神來，將手中的修眉刀放下，拿過一旁的手包起身走了出去，扯出一道淺笑：「好了，走吧。」

程野看著她臉上的笑欲言又止，最後只得咽下嘆息，點了點頭：「好。」

一個小時后，車子抵達了一處陵園。

今天天氣不錯，陽光透過樹葉縫隙在地上落下一層光斑。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安寧又寂寥。

因為不是清明節的緣故，前來掃墓的人並不多，所以陵園愈發的安靜。

程巴黎撐著一把黑色的遮陽傘，挽著衛筎走到一處墓碑前停下腳步。在看著照片上那張她無比思念的臉時，她的眼眶慢慢泛紅起來。

可她不想再哭了，這段時間她哭得太多，已經讓身邊的人為她擔心太久，她不想愛她的人在另一個世界還要為她擔心。

衛筎在墓碑前蹲下，將花束放好後手指輕顫地輕撫照片上她深愛的那張臉，眼淚奪眶而出滑過臉龐。

「若明……」

衛筎哽咽沙啞的聲音響起時，站在身後的程巴黎跟程野眼神中都溢滿震顫，因為這是在得知丈夫去世的消息後衛筎第一次開口說話。

程巴黎心情複雜，難過與罪惡感在她的心底極限拉扯，她臉色蒼白地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距離陳兵那件事已經過去一個月了，這一個月里她接受了無數次的心理疏導和治療，卻始終無法將自己從深深的罪惡感里釋放出來。

午夜夢回，寧朝夕死前說的那些話，還有顧之焱為了救她被子彈貫穿的胸口……那些尖利的話語、滾燙的血液、以及瀕死的溫柔眼神……

一切的一切都不斷在她腦海里回放，已經快要將她逼瘋。

哪怕她不想面對，也無法抹去她父母的悲劇都是因為她才導致的事實。

她的心已經被上了枷鎖，這輩子都將不得安寧。

-

從陵園離開后，程巴黎拒絕了程野送她的提議，自己打車去見心理醫生。

來的時候她跟衛筎坐在後排，那種罪惡感像是寄生在她身體里的怪物，不斷啃噬著她的心臟。

她不能再跟他們一起回去，不然她努力壓制的情緒肯定會崩潰。

「巴黎，最近還是會夢見郊區倉庫里的人跟事嗎？」心理諮詢師範女士聲音柔緩平和地開口問道。

陳兵那件事鬧得很大，新聞頻道連續跟播了好些天，社會影響及其惡劣。

尤其是經過深入調查，發現除了被他殺掉的同夥寧朝夕以外，阮家二小姐阮心的死跟他也有脫不開的關係。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晚在倉庫里，陳兵對顧家二少爺開槍后警察就及時趕到將他制伏，不然傷亡人數將會更多。

程巴黎坐在沙發上，雙手握緊水杯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范女士也不催促，而是耐心地等待著。

她知道這位程小姐的心理防禦很高，也知道她只會在想說話的時候才會配合她。

只不過今天，她莫名有種諮詢進度會有很大突破的預感，因為今天是程巴黎第一次如約按時到。

心理諮詢室在大廈的五十五樓，很高，離天空很近。

程巴黎望著落地窗外的藍天白雲放著空，直到杯中的溫水在空調的吹拂下慢慢涼了下來，她才終於收回視線。

「嗯。」

范女士很高興她的配合：「能跟我說說嗎，你可以只把我當作一個完美傾聽者。」

程巴黎習慣性地抬手摸向胸口處的護身符，眼神空洞又平靜：「夢裡，顧之焱一次次的死在我眼前。可奇怪的是我不再為此而難過，而是為自己還活著感到難過。」

這種難過的情緒慢慢延續到現實中，她不止一次在想，是不是她不在了，這些煩惱和罪責就能抵消清零了。

范女士在本子上快速寫下：抑鬱，有自殺傾向？

短暫思索后，范女士看向沙發上的漂亮女人：「你還見過顧先生嗎？」:

程巴黎沉默許久，而後搖了搖頭：「沒有。」

是不敢見，也不該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