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柳恆的往事

「你真的…是奇怪的女人。」

柳恆笑著評價莫涵。

「？」莫涵突然有種莫名其妙被罵了的感覺，有些不高興。

「晚安，殿下！」莫涵立馬躺下了，背對著柳恆，身後傳來了不滿意的咂舌音，莫涵裝作沒聽到。莫涵裹著柳恆的衣服，突然想起來他好像只穿了褲子，上身還光著，但是莫涵不在乎。

莫涵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從早上到現在發生了很多事情，明天還要趕路，即使現在非常需要保存體力，但是莫涵還是睡不著。

莫涵努力閉上眼睛想象著草原上的羊群，數著數，意識越來越昏沉。在自己的夢裡面一個巨大的東西吃掉了所有的羊，滿口鮮血的靠近莫涵。

莫涵一下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環顧四周，噼里啪啦，篝火燃燒的聲音。自己還在洞穴里。

「太好了。」莫涵喘著粗氣爬了起來。

然後隔著跳躍的火舌，和對面的男人對視了。

「……啊，還沒睡嗎，殿下？」

坐在不久前相同的位子上，柳恆用驚訝的眼神看著突然起來的莫涵。然後直言不諱地回答。

「兩個人都睡著的話，運氣好的時候，都會變成了野獸的食物。」

火舌的聲音很大，說話的聲音也很大。

沒想到那傢伙穩重的時候倒是很清楚。那時，柳恆突然開口了。

「睡不著嗎？」

「什麼？啊，是的……」

已經睡著了，但是做了噩夢。這種話不好意思說，就敷衍了一下。從昏暗的視線和不變的姿勢來看，我應該是不久就睡著了。

雖然已經完全醒了，但頭腦昏昏沉沉的。

冷……

突然感覺身體非常的冷，莫涵裹緊了衣服，蹲在篝火旁烤火。

「……」

柳恆看著莫涵，揚起一邊的眉毛，並沒有說什麼。即使坐在篝火旁邊，身體寒冷的感覺還是沒有被驅散。現在非但沒有任何改善，反而身體開始瑟瑟發抖了，莫涵這才發現自己不是因為冷，而是發自內心的恐懼。在莫涵不知道的情況下，一直以來的心理陰影像風暴一樣襲來。

「……冷嗎？」

原以為自己被柳恆的衣服蓋住，但是他立刻注意到莫涵的顫抖。

「……是嗎？沒有。」

莫涵否定了。沒必要非要告訴他這種情況，沒什麼好處。但是柳恆滿臉疑惑地往篝火里添上幾塊附近的木柴，嘩啦——篝火更加旺盛了。

突然，柳恆從自己坐著的地方站了起來，剛剛因為隔著火的影子看不到的強壯身體完全露了出來。

「你想做什麼！」

莫涵發出一聲小小的尖叫，雙手遮住了眼睛，為了觀察他的動作，食指和中指留了很大縫隙。

柳恆繞過篝火大步朝莫涵走去，看著那傢伙突如其來的行為，莫涵很驚慌。柳恆在莫涵的旁邊坐下，用他的身體粗魯的推開了莫涵。

「讓一下。」

莫涵嚇了一跳，想移到遠一點的地方，但是沒能如意，柳恆猛的拽住了莫涵屁股下的衣服。

「呃！」

和衣服一起，莫涵不由自主的往一邊倒去，想到自己可能會摔在堅硬的地板上，莫涵緊閉眼睛，但是最終自己沒有倒在冰冷的地面。

「……嗯？」

是柳恆的胸膛，莫涵感覺到了他身上暖烘烘的熱氣，只是隔著一層衣服，身體緊貼在一起。.

啊，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莫涵驚訝地像木頭一樣。

「我，那個，你現在在做什麼？放開，放開！」晚了一步回過神來，我掙扎著想掙脫他的懷抱。但是勒緊腰的胳膊紋絲不動。

「太無禮了。你竟然敢對皇子說這種話嗎？」他臉色自然，流暢地說。

「不要掙扎。我也不是因為喜歡才這麼做的。」

「那個，所以，放開……這是什麼行為……！」

「我不知道你的腦子裡有什麼可怕的想法，但是把手拿開。」

莫涵掙扎的行為惹得柳恆很不高興，他生硬的繼續說道。

「在遇到極寒的天氣，保持體溫是很重要的，一個人的話只能撐一兩個小時。」

「……」

聽了那句話，莫涵停止了行動。再看看他那張臉，看著她的眼神里透著不情願。明明遭殃的是自己，為什麼他擺出這種表情，他現在的行為莫涵十分理解，但他那張勉強的表情讓人很不高興。

莫涵和柳恆的拌嘴結束后，洞里再次陷入了寂靜，在他的懷裡，莫涵僵硬地盯著岩壁。

「為什麼一直在發抖？」

柳恆皺了皺眉頭，以不解的語氣問道。與此同時，圍在莫涵腰間的胳膊也更加用力了。

「像羊羔一樣。」

「你！」

他說的沒錯，莫涵現在顫抖的樣子確實和羊羔一樣。莫涵在柳恆的衣服下面，握住冰涼的手，拚命地揉搓著。

「因為閉上眼睛……總想起剛才的事情。」

「被刺客追殺的事情？」柳恆問道。

「是的。」

莫涵以為他一定會挖苦自己，但是在莫涵回應之後，柳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洞穴里只有柴火燃燒的聲音。聽著篝火的劈啪聲，莫涵感覺到疲憊感漸漸襲來，眼皮子在打架。

「...就在我小的時候。」

突然傳來的聲音令莫涵一機靈，她不情願的抬起頭，看著身後的柳恆。

柳恆用一種微妙的表情看著自己胸前的莫涵。

「我在這樹林里遭遇過和今天差不多的事情。」

好吧，真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但是莫涵低下頭默默地聽著。

「曾經太子生辰宴的時候，有人提議舉辦一場狩獵大會，那時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位太子。」可能是想起來那個時候，柳恆的眼神有點朦朧，使他的臉看起來有些人性，但是剎那間，他再一次流露出兇狠的表情。

「當時我還寄養在宮外，對於宮內的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

「所有的皇宮貴族都因為狩獵大會聚在一起，為了討好太子，送禮的人排起了長隊。」

「只有我是空手。當時我就想給他一個漂亮的獵物作為禮物。」

「然後呢？」莫涵接著他的話。

「所以我不顧父王的反對，偷偷的拿起弓箭跑進了獵場。」

「一開始我只是想抓一隻兔子或者狐狸這樣的小動物。後來和你一樣，因為追著獵物跑到了妖獸區。」

柳恆低頭看了一眼被衣服壓的臉都變形了的莫涵，繼續說道。莫涵有些吃驚，因為他說的事情和自己今天經歷的一樣，可能是察覺到莫涵突然來了興趣，柳恆繼續說著。

「我和你不同，當時遇到妖獸的時候，我連箭都不敢射。」

「當時殿下不是比我現在小很多嗎？」莫涵補充著。

只有十一二歲的年紀就面對巨大的妖獸，當時柳恆有多害怕莫涵不清楚，只能這樣安慰著他，但是柳恆失望地搖了搖頭。

「對於以後可能是皇位的繼承人來說，年齡並不是非常重要，他們想要看到的是個人實力。」

「當時因為自己太過害怕，才堪堪躲過一擊，手臂的衣服都被妖獸抓碎了。如果自己躲閃再晚一點，那自己的手臂都會被撕掉，我很幸運。」柳恆自嘲著。

「呵……」莫涵打了個寒噤。

「為了躲避妖獸，拚命的在森林裡逃跑的時候，一群人擋在我面前。」

「是士兵來了嗎？」莫涵問道。

「我剛開始以為也是，但是……」柳恆突然變成了憤怒的表情，莫涵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實際上來的人是想殺了我。」

「殺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嗎？」莫涵感到不可思議。

為了殺死可能威脅皇位的人，竟然連小孩子都不放過。想想自己剛剛的遭遇，莫涵突然對柳恆感到同情，在原著中，無論在什麼地方，面對突然出現的刺客，柳恆都表現得非常冷靜，沒有詳細描寫的柳恆的童年比想象中還要痛苦。

「之後調查過了嗎？」莫涵看著篝火問道。

「根本不會有人去調查，當時自己也想到了是誰。」柳恆輕輕的用手拍打著莫涵。

「因為那群刺客想偽造成事故，沒有用劍。以為我是一個人，熟不知我身後跟著妖獸。」

「估計因為是殺一個小孩子，那幾個刺客身手很不好。」

「那隻妖獸很聰明，對付這幾個人完全沒問題。」

「所以，是誰贏了。」

「沒有人贏，妖獸殘忍的殺死了刺客，但也因為失血過多倒下了。」柳恆立刻回答了。

在這場殺戮中活下來的只有還是孩子的柳恆。

「如果是你，發現自己還活著會怎麼做。」柳恆突然低頭問莫涵。

只看莫涵嘴唇一動一動的，並沒有做出任何回答。該怎麼做？莫涵根本不知道。

「我砍下了妖獸的頭，當作禮物扔在了太子的桌子上。」柳恆理直氣壯地說著。

聽到故事的結尾，莫涵啞然無聲，到底是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情，才能讓柳恆最後變得如此冷血。

「所以，莫涵你比我勇敢多了。」他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你的水平比我想象的強多了。」現在柳恆突然嘲弄起來。

「……」

儘管柳恆的話毫無誠意，但是可以感覺到他逐漸平靜下來。

「……謝謝誇獎。殿下也是，小時候就很厲害了。」莫涵以自己的方式表達了稱讚。

對於柳恆講的故事，莫涵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對他的童年感到惋惜。但是想到他砍下妖獸的頭顱扔在同是孩子的太子面前。莫涵那惋惜的情感也只是維持了幾分鐘。

「就這樣？」即使稱讚了他，柳恆還是一臉的不高興。

「什麼？怎麼了？」莫涵困惑的反問，柳恆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就是你對我童年故事的反應嗎？」

「是啊。」莫涵斬釘截鐵的回答。

「你都沒有感情的嗎？」

「什麼？」

柳恆的問題令莫涵感到莫名其妙。

「對著自己的部下說這種故事，他們都會哭的，你沒有心嗎？」

「……」

「你不覺得我小時候很可憐嗎？」

不知道是有什麼不滿，那傢伙自顧自地說著，莫涵只能幹笑。

「不可憐！一點都不可憐！」莫涵在心裡吶喊著。

「你果然如傳言中一樣，冷血無情。」柳恆砸了砸舌。

「這是誰說的！」莫涵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想要脫口而出的髒話，閉著嘴瞪著他，用眼神宣洩不滿。

「呵……」柳恆突然殺氣騰騰。

「和你在一起，真的不會覺得無聊。」他臉上浮現出不明的笑容。

「你不發抖了。」柳恆說著就鬆開了自己的手臂，放開了莫涵。

「現在真的要休息了。」他站起來，毫無留戀的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

深夜，在學苑的那邊。

「父親！」莫瀾看到在外面搜尋了很久的莫雲廷。

「找到了嗎？」

莫雲廷搖了搖頭。

「……還沒找到嗎？」

「別擔心，承軒和劉昂他們還在找，很快就有消息了。」莫雲廷安慰著莫瀾。

現在學苑這邊亂成一鍋粥，誰都沒想到有人會突然消失。對於莫雲廷來說，莫涵雖然喜怒無常，但是不會做無把握的事情。

「太子那邊呢？」莫雲廷問莫瀾。

「剛剛也派了人進森林搜查了。」

偏偏這個時候，莫涵失蹤了，三皇子也失蹤了。在狩獵結束集合的時間過了很久，都沒人看到這兩人回來過。

「難道是莫涵惹惱了三皇子，被……」莫瀾突然發問。

「莫瀾！隔牆有耳！」莫雲廷阻止了莫瀾之後要說的話。

不知過了多久，莫承軒一個人先回來了。

「現在什麼情況？人找到了嗎？」莫雲廷和莫瀾一同問著莫承軒。

「沒有，但是發現了比較奇怪的事情。」莫承軒壓低聲音繼續說道。

「在妖獸區域那邊發現了姐姐騎得馬的馬鞍。」

莫瀾聽到這話感到呼吸困難。

「還在不遠處發現了一個無頭的妖獸屍體。」

「妖獸屍體？」莫雲廷也感到奇怪。

「那屍體上有姐姐的箭。」

「什麼！」莫雲廷突然站了起來。

「父親，別激動，我也看了，只是有姐姐的箭，周圍並沒有其他痕迹。」

莫雲廷鬆了一口氣。

「那屍體怎麼處理的？」

「被皇家拉走了。我相信姐姐沒事。」莫承軒說道。

「現在很晚了，先休息吧，承軒你明天繼續跟著搜查。」莫雲廷向自己的兒子交代了事情，就讓他們回去休息了。

「姐姐真的沒事嗎？」莫瀾很擔憂。

「肯定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