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夢方醒

第1章 大夢方醒

大夢方醒

「姚平湘你怎麼說的出口,你跟人家小錢都訂婚快八年了,你現在不同意了,丟人都丟到全廠子了,告訴你,我不會同意的。」

姜西梅坐在客廳沙發上織著毛衣,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門邊的小女兒,漠然的說。

「媽,你知不知道醫院已經對他下了病危通知書了。」姚平湘看著姚媽的眼神空洞無神。

一場沒有男女主角的訂婚禮,一個八年總共就見過幾次面的未婚夫,在她看來,那些更像個笑話。

「小錢還沒死吧,人還在醫院搶救,你就準備背信棄義。」姜西梅摘下鼻樑上的眼鏡,表情似笑非笑。

她放下手裡的毛衣,挪了挪位置,身體靠向沙發背,低垂著眼眸、表情平淡:「姚平湘,你也是個大學老師,知不知道什麼叫人言可畏,自己未婚夫還沒死,現在就想著撇清關係,被你們單位知道后,你還想不想評職稱了。」

姚平湘怔然的看著眼前說話的人,這幾天的紛亂讓她頭痛的混混沌沌,想不明白姚媽為什麼這麼說。

姜西梅不耐煩的揮揮手,隨意打發:「走走走,趕緊回你的宿舍住去,有時間到醫院看看小錢,別整天的想一出是一出。」

這幾天姚家村那兩個老的應該快大限將至,老姚一直在老家伺候沒時間回來,要不然這死丫頭又得翻上天了。

姚平湘走出紡織大院,站在熟悉又陌生的紡織街道,一時悲從心起,繁華的街頭車水馬龍,自己竟然不知何去何從,好像哪兒都沒有她的去處,頭頂的霓虹燈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芒,遠處疾馳而來的鳴笛聲,一閃一閃刺向她眼睛。

眼前白茫茫一片,耳邊傳來一聲聲的驚呼,劇痛后,她腦海中閃過無數場景,直到倒下,她終於明白姚媽眼底的深意,一種居高臨下的譏諷。

「姚平湘,你怎麼還不起床,早飯也不做,我和你爸都快遲到了。」姜西梅推開西屋的門,看見還在躺在床上的小女兒,氣不打一處來。

「媽,你那麼大聲幹嘛,還讓不讓人睡了。」姚娜嘟囔的翻身,捲起枕頭遮住自己的耳朵。

姚平湘頭痛欲裂,耳邊恍惚傳來姚媽和大姐的聲音,她努力的睜開雙眼,入眼處暗黃髮黑的屋頂讓她好一會兒都不適應。

這裡是哪裡,她遲鈍半天也反應不過來,直到姚爸的聲音傳來。

姚景澤拿著臉盆走了出來,看到姜西梅站在女兒的房門外不知說著什麼,疑惑的問:「西梅,你堵在孩子門口說什麼呢,還不收拾,快遲到了。」

姜西梅的後背僵了僵,恨恨的瞪了眼還躺在床上的小女兒,轉身看向姚景澤的臉,寫著苦笑:「你看看湘湘,都幾點了還不起床,要不是昨天晚上她說做早飯,我也不會起的那麼晚。」

「好了,好了,早上不吃就不吃,犯得著還去叫孩子嗎。」姚景澤不等姜西梅說完話,就直接打斷。

他看了眼屋裡,壓低聲音說:「讓湘湘再睡一會兒,孩子病剛好,身體肯定還沒恢復好,再過一個月就要高考了,家裡的事,你多擔點好了,別總是使喚湘湘。」

「不是,是她自己提的,又不是我使喚她。」姜西梅見丈夫兩句話還沒說就埋怨起她,不禁惱羞成怒。

「行了,行了,你知道就好。」

姚景澤抬手看了眼手錶:「沒時間了,再不收拾就要遲到了。」

隔壁的門打開又關上,門外傳來姚爸、姚媽漸行漸遠的說話聲,直到院子又恢復平靜。

姚平湘從床上坐直身體,視線掃過對面正睡的昏天暗地的姐姐,轉向桌子上,那裡有一張毀滅她所有夢想的高考志願表。

她半探著身,顫顫的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那張表格,用力咬了咬舌尖,清晰的疼痛感,這才無比確定,不是做夢,她是真的回到了所有錯誤的開端。

她捲曲著身體,捂著毛巾被哭的抽縮成一團,委屈的不能自己,眼淚順著臉頰流入脖頸,浸濕一片。

過去經歷的一切,那麼真真實實存在過,每一次選擇都藏著她所有的妥協和願望,她哭了很久,直到把所有的委屈全部發泄,才逐漸恢復平靜。

「什麼?你讓湘湘高考志願填報了江城師範?姜西梅你沒開玩笑吧!」

姚景澤驚詫的語氣里有幾分匪夷所思,開玩笑的,這肯定是開玩笑,他緊盯著老婆的表情,直到姜西梅心虛的別開臉。

他不可思議的轉向小女兒,看著湘湘一如既往的低頭沉默不語,他眼神中的希望逐漸破滅。

有那麼一剎那間,姚景澤感覺自己渾身發軟,紅著眼看向老婆,握緊拳頭用力錘向飯桌:「姜西梅,你他么的給老子說清楚。」

「啊!」

姜西梅驚呼出聲,心驚肉跳的看著飯桌上被彈起的碗筷,有些懊惱自己多嘴,竟然提前暴露了,沒想到自家男人會這麼憤怒,她縮了縮肩膀,小聲的說:「我那是-,我徵求過湘湘的意見。」

「砰!」

姚景澤憤怒到極點:「你怎麼敢?簡直愚蠢到極點!誰給你這個膽子敢這麼做。」

姜西梅驚懼的看著丈夫的手臂,因為用力而青筋畢露,她慌亂的朝著小女兒大聲說道:「姚平湘,你自己跟你爸說,是不是你自己願意的。」

要死了,怎麼景澤會這麼生氣,不都是大學嗎,哪兒不能上。

「姚平湘你啞巴了,快說啊!」

姜西梅快速的看了眼丈夫,見小女兒低垂著頭,跟個鵪鶉一樣,忍不住發急,聲音不自覺的帶著厲色。

「閉嘴,姜西梅你閉嘴!」

姚景澤閉了閉眼,咬著牙關,這個消息打擊太大了,他甚至感覺自己連呼吸都開始困難,頭暈腦脹,他伸手扶了下桌角。

「爸,你沒事吧。」

姚平湘雖然沒有回答父、母的問話,但是餘光還是注意到姚爸身形的晃動,她連忙站起身上前扶了一把,低頭關切的盯著姚爸的面色。

姚景澤睜開眼,聲音有些沙啞,無力的擺了擺手,面露苦澀:「沒事。」

他抬頭看向姚平湘的眼神,帶著不解,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你,你怎麼就那麼傻,你怎麼能聽你、媽、的?湘湘,你對得起你自己嗎?你更對不起你爺爺、奶奶這麼多年的教誨。」

這聲音怎麼都帶著哭腔了,自己為了近期的安穩,就這麼瞞著姚爸,姚平湘有些愧疚。

看著自家男人一副扼腕後悔的模樣,姜西梅就來氣,忍不住在一旁小聲叨叨:「怎麼就不能聽我的,她考試之前自己不注意,發燒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怪誰?我忙前忙后的,我難道不是為了她著想,誰知道她能考幾分,不報江城師範還想報盛大嗎?」

「啊~」

姜西梅大叫一聲迅速起身讓開,襯衫的下擺,被姚景澤砸過來的一碗湯浸透,前胸被濺的到處都是蛋花。

「姚景澤,你是不是有病。」

姜西梅氣急敗壞,低頭用力的抖著上衣的雞蛋花和菜葉。

姚景澤站起身,眼角泛紅,眼神狠厲的看著,這一刻他後悔不已。

他自己無意的縱容和疏忽,竟然造成了今天這種無法挽回的後果,他都不知道以後怎麼面對湘湘和爹娘。

姚景澤回了裡屋,坐在床邊越想越煩躁,忍不住雙手捶打著頭部,他怎麼都想不明白,做父母的不是都希望孩子越來越出息嗎?怎麼到姜西梅這,就一出又一出,到底是圖什麼?

他們一家五口,在紡織巷的生活水平,比上不足比下綽綽有餘,自己是江城紡織廠的車間主任,姜西梅的工作也比較輕鬆,在紡織廠擔任會計一職,兩人的工資加起來也有小一千,養三個孩子是綽綽有餘。

除了老大姚娜成績稍微差點,湘湘和平津兩人的學習,從來就沒讓人操心過。

可現在呢,姜西梅想毀了湘湘嗎?

這一晚上,姚景澤在床上輾轉反側整夜未眠,導致他第二天起床,面部憔悴,眼底發青。

他陰沉著臉,無視姜西梅小心討好的眼神,繞過她朝著院外走去。

只是在經過水池邊,看見小女兒時,差點沒被氣著,怎麼還能笑得起來,這沒心沒肺的孩子,感情就他一個人在那兒嘔氣,這心頭火憋屈的t。

姚平湘拿起水池上的臉盆,看著姚爸低聳萎靡的背影,鼻頭酸澀。

只能暫時委屈姚爸了,她沉默的走進廚房,誰讓那是他老婆,只能他自己擔著。

「姚平湘,昨天晚上你是怎麼回事,讓你說話你半天不吭聲,想幹嘛?故意埋汰我,跟你爸訴委屈嗎?」

姜西梅賭著氣坐在廚房椅子上,聽著自家男人越走越遠的腳步聲,對推門進來的小女兒,越看越氣:「姚平湘,你小小年紀心眼怎麼這麼多,昨天晚上竟然當著你爸的面給我難堪,你是故意的吧。」

姚平湘帶著笑意的眼底,逐漸變冷,撇了眼坐在飯桌旁陰陽怪氣的姚媽,放下臉盆轉身走了出去。

「你,姚平湘,你要造反嗎,你給我回來,說清楚。」

姜西梅手指著小女兒的背影,氣急敗壞的站了起來。

聽著門外一聲高過一聲的斥責聲,姚娜煩躁的拉開毯子遮住自己的耳朵,這個姚平湘就不會懟一句嗎,整天跟個麵糰似的,她媽說啥就是啥,連高考志願都能聽她媽的,她也是服了。

聽著妹妹進屋的腳步聲,本想置之不理,實在是毯子太悶了,憋的她燥熱無比,她一把拉開毛毯,沖著外面大聲喊道:「媽,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一大早的就聽你在那兒吵吵個不停,整個院子就聽你的了。」

姚娜的這一嗓子威力十足,姜西梅的聲音立刻歇火。

「哼!」

姚娜坐起身靠向床頭,皺著眉頭打量剛落座的妹妹,沒好氣的說:「姚平湘,你到底有多蠢,才能幹出這樣的蠢事?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姚平湘的臉皮有些發燙,這嘴真是毒,不過確實一針見血,如果不是上天垂憐,她可不就是腦子進水了。

她把腳縮向床邊,手半搭在交纏的膝蓋上,咬著嘴唇若有所思,她以前到底有多缺心眼,姚媽的幾句無傷大雅的訴苦,自己就能跟著轉,如今看來確實有些匪夷所思。

姚娜看著木訥的妹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雙腿往床底一撈,穿上鞋子踢踏著往外走去,嘴裡邊走邊嘟囔著:「天天的就知道讀書讀書,腦子都讀壞了。」

她推開廚房門,朝著正生著悶氣的姚媽說道:「媽,早飯做好沒有,一大早的就聽你在那瞎嚷嚷,放假了都不讓人睡好,什麼毛病。」

「你~」姜西梅手指著嗔怒的娜娜,一時氣結,這就是個祖宗。

姐姐的聲音嬌蠻,逮著姚媽反覆折騰,姚平湘靠在床上,莫名有些啼笑皆非,真的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這一大早的雞飛狗跳,直到姚媽小跑著出門上班才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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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九零:嬌弱道醫手握國粹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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