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超窩心
蘇國公是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人。
況且君沒要臣死,只是讓臣走路,所以他覺得還能忍受。
蘇祁看了自家媳婦一眼,許慧立馬紅了眼睛。
午後蘇悠和秦霜兩個年輕姑娘都坐了騾車,她沒得坐,多少有點委屈。
「明日我可不可以坐騾車?」許慧小聲的說。
「那我呢?」秦霜坐了一下午騾車,嘗到甜頭,可不想再走路。
「要不你們輪流著坐?我坐不坐無所謂。」秦王妃平時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下午走路一聲也沒吭。
讓人刮目相看。
蘇悠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不如,咱們買一輛騾車吧,大一點的。」她說,「加上官差那輛,大家擠一擠能行。」
「這個辦法好。」蘇祁道。
秦王爺眉頭微皺,「騾車不是不可以買,但要過了江,遠離京城之後。我這個皇兄,心眼小,不可在他眼皮底下作弊。」
秦王妃踩了他一腳,「王爺,慎言。」
蘇國公撇了王爺一眼,出奇的沒有反駁。
秦王妃,蘇夫人,秦霜,蘇祁夫婦都同意。
所以這次討論的結果,是要過了江再買騾車。
這讓蘇悠有點失望,就是說,起碼還要走上半個月?
她看了秦封一眼,發現這人一言不發,不知什麼意思。
蘇浩:只有我一個人關心,錢從哪裡來嗎?
秦封:還要過官差那一關。
他又看了看那些流民,也許還不止……
由於民居沒有那麼多床,大家都是打地鋪。
好在村裡有好多草垛,蘇浩兩兄弟和秦封弄了很多回來。
反正他們這夥人跟土匪沒什麼區別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悠悠,這捆給你。」蘇浩走過來說。
另一邊也抱著乾草的秦封停了腳步,轉身給了秦霜,「早點歇著。」
「謝謝哥。」秦霜覺得渾身發癢,「哥,我想去洗澡。」
「這裡不方便,先忍著。」
蘇悠也想去洗澡啊,但到處都是男人,洗澡確實不方便。
而且那口井還在院子裡頭。
她自己,秦霜還有許慧,不是自誇,個個如花似玉的,蘇夫人和秦王妃也是美婦人,雖說人家還有幾分忌憚有蘇國公和秦王爺,但還是小心點為妙。
「那要忍到什麼時候?」秦霜癢得在那裡哭,秦王妃在安慰她。
「後日,應該會經過許縣,有客棧。」秦封稍微提高了一下聲音,大家都聽到了。
蘇祁跟蘇浩說了什麼,兩兄弟朝秦封走過去,「要不我們去顧七,把接下來的路線捋一捋?」
秦封點了點頭。
三個男人離開了,女眷鋪乾草,秦王爺和蘇國公覺得自己有點多餘,對視一眼,「殺一局?」
「殺就殺,怕你不成?」
兩個老頭到屋外,在地上畫了棋盤,一個以樹枝為棋,一個以石子為棋。
一邊下棋一邊吵得面紅耳赤。
兩位夫人卻都微微鬆了口氣。
秦王妃道:「這樣也好,就怕他們消沉。」
畢竟兩個人原先何等風光,遭此變故,落魄至此,受不住的一蹶不振,自盡都有可能。
蘇國公昨天憂鬱的眼神,看得蘇家人有點怕怕。
秦王爺看著沒什麼事,但秦王妃知道,他心裡也很難受。
「多虧了那兩位給我們送吃的。」秦王妃說,「吃飽才不會胡思亂想。」
蘇夫人:「你說得沒錯,況且還是對頭送來吃的,比所謂的朋友還難得。」
「是的,對手都不希望他們死,他們有什麼理由頹廢。」
「這吃食的意義,對他們倆來說,遠勝於填飽肚子!」
「王爺的精神比在牢房那幾日,好多了。」
「國公也是……」
兩位夫人由衷的感慨,說的話,比在京城三年還多。
秦霜停止了哭泣,獃獃聽著。
許慧也忽然,覺得腳沒那麼疼了,還幫忙鋪乾草。
蘇悠心裡的愧疚總算少了那麼一丟丟。
如果不是她被太子利用,他們也不至於落到這樣的地步。
為他們做點事情也是應該的。
心想要不要從空間拿幾張席子出來?今日居然沒想到這點。
明天吧,不過席子太大件,讓人「送」點布來可還行,還有……嘿嘿!
男人們回來的時候,乾草已經鋪得整整齊齊了。
無憂無慮的三小隻也咕嚕嚕地睡著了,小嘴還吧嗒吧嗒。
把所有大人的心都萌化了。
蘇悠把藥膏分給大家,給自己殘破不堪的腳底來了個按摩,準備睡覺。
由於官差把堂屋讓給他們,還算寬敞。
蘇悠躺糰子旁邊。
她過去是娘親,秦霜等女眷。
男的在對面。
這種情況下,想要夫妻生活,大概應該或許是不可能的……
許慧和蘇祁對看一眼,臉都紅了,趕緊睡覺。
蘇悠雖是人婦,但完全沒這方面的煩惱,況且還有三隻萌萌的「泰迪」在她身邊,超窩心。
躺下就睡著了。
今夜原本是秦王爺和蘇浩守夜,但秦封說他午後睡了一覺不累,所以,是他和蘇浩守夜。
秦封視線掠過某個貌似沒心沒肺,很快就發出輕微鼾聲,嘴角還掛著笑容的女人,雙眸微微眯了眯。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一百裡外的京城,對好些人來說,也是不眠之夜。
陳副統領正在太子府里的一個廂房走來走去,跟困獸一樣。
也不知怎麼回事,午後就被太子叫了過來,讓他來又不說什麼事,人也見不著,一直等到三更半夜了。
陳副統領想出去問個究竟,這時,太子來了。
「殿下,殿下你找在下來所為何事?」
太子看了他一眼,深更半夜正是人精神最脆弱的時候,適合問話。
「陳副統領,本太子待你如何?」太子神色冷清地開口。
陳副統領心頭一跳,有些不好的預感。
「在下母親的命都是殿下救的,對在下來說,殿下如同在下的父親一樣。」
太子臉色一沉,「誰要當你父親。」
陳副統領給了自己一巴掌,「在下口誤,殿下不要誤會,在下的意思是,殿下對臣有再造之恩。」
太子面色稍霽,「既然如此,你為何要背叛本宮?」
陳副統領臉刷就白了,「殿下,這是從何說起啊,在下對殿下的忠心,可昭日月,如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不料,這話剛說完,「轟隆」天上一個響雷,不知炸哪裡了,特別的響亮。
陳副統領:……
「你看,天都不幫你。」太子的身邊的周幕僚說。
「巧合,純屬巧合,殿下明鑒啊。」陳副統領腿都抖了。
完了,他私自收受那些想要進萬騎營的世家子弟的錢財,不會被太子發現了吧。
說實話,又有幾個人是乾乾淨淨的呢。
陳副統領的心虛都看在太子的眼裡。
太子雖然沒有馬上做出判斷和處罰,但心裡已經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太子笑了笑,「瞧你,忠心就好,本宮最討厭不忠心的人。」
陳副統領暗戳戳地想:原秦王世子妃也忠心啊,沒見你喜歡她。
還差點把人逼死。
「多謝殿下,在下可以走了吧?我怕老母親擔心。」
「走吧。」太子揮了揮手。
陳副統領如蒙大赦,趕緊溜了。
他一走,周幕僚就道:「殿下,剛才探子說,陳副統領昨夜去了徐家喝酒,那徐家的老夫人表親的兒子,曾當眾讚美過秦霜,說她嬌俏可愛呢。」
太子臉色不太好,「莫非這個陳副統領表面上歸附於我,實則是秦王爺的人?」
「可是,殿下,秦王爺也是陳副統領抓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是難以分辨啊。
哪個上位者不多疑。
太子問探子,「你確定沒聽錯?那吃食是陳副統領派手下送的?」
「回殿下,我們在流放隊伍中的人,是這麼說的。」
「你沒見到送東西的人?」
探子一抖,「是,是屬下無能。」他能說人影都沒見一個嗎?那豈不是更無能?
「沒用的東西!」太子語氣淡淡,卻陰冷無比,「繼續監視,再發生這樣的事,本宮滅了你。」
「是。」探子瞬間沒影了。
鳥兒啾啾啾。
雨後天清氣爽。
可能昨晚沒被子,一早起來,蘇悠打了好幾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