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鳩虎來了
當劉備反應過來的時候,劉宸已經將自家小酒館的門關了。
看著那碩大的「歇業」兩個大字,劉備臉色僵硬。
酒館之中,糜貞看著那緊閉的大門臉上全都是擔心之色。
「你就這麼不待見玄德公么?」
「畢竟是奪妻之恨啊,還是躲著點比較好....雖然是我奪他妻!」
「.....欠打的小子!」糜貞小臉一擺,扭頭就走,「人家可是徐州牧,就你的這個破門還想攔得住人家,真是異想天開!」
「攔住他的不是這扇一腳就能踹開的門,而是他心中的那份兒仁義,他不是曹孟德,做不出破門而入的這種事情。」
劉宸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心中還想起來了一句話,君子欺之以方....難罔以非其道!
門外的劉備,門內的劉宸,兩個人就這麼被一道房門隔斷了雙方的視線,都久久未曾離開。
「大哥,再看下去就成望夫石了.....」
「滾!」被張飛破壞了氣氛,劉備一聲怒吼將自己心中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到了張飛的身上,一聲怒罵之後他的心情,也好轉了很多。
「走吧,既然小兄弟不想出面做這一桌菜,那還得煩勞糜家之人了。」
「能為主公效力,竺之大幸!」
「能得子仲效勞,這才是備的大幸!」
兩人一言一語間,就把君臣相得四個大字表現得淋漓盡致,而這件事情最終也就不了了之了。
徐州在半個月之後再次迎來了一支大軍進入,便是那在兗州戰場上失利,最終仍然變回了無家可歸的呂布大軍。
而徐州隨著呂布的進入,也變得更加詭異起來,甚至連空氣都感覺到了幾分壓抑....
「上酒!上好酒!」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子,代表著小酒館里唯一的熟客又來了。
「我說三爺,你這天天往我這小酒館子裡面跑,軍中就沒有事情要做么?」
「休要啰嗦,給我拿酒!」張飛明顯心情很糟,壓根就不想多說,一個勁兒的要酒。
見到這副模樣的張飛,劉宸也不啰嗦,直接朝著糜貞使了一個眼色,然後一壇壇兌了水的烈酒就被直接搬了上來。
「你也坐下!」張飛一巴掌拍開泥封之後並沒有立刻開懷暢飲,反倒是將準備離開的劉封也給叫了回來。
「今兒看來是心情不好?」
「對!」
「那你還敢讓我陪你喝酒?你這是大早上喝假酒了吧!」
「....你早晚死在這張嘴上!」張飛也是被懟得習慣了,回懟起來也是毫不客氣。
「你的肉太難吃,把自己噁心死的么?」
「.....喝酒喝酒!」在嘴上討不到便宜的張飛最終選擇在酒上來。
「行了,你喝你的,說說吧,你這是受什麼委屈了,挺糙的漢子和個娘們一樣!」
「那個三姓家奴來了!」
「....你確定你今兒早上沒喝假酒?他不早就來了么!」
「我大哥當初去迎接他,竟然想要將這徐州牧的位置讓給他!」張飛自顧自的說道,聽那語氣可見怨氣十分的深,「這話連俺老張都知道是客氣客氣罷了,那廝竟然當真了!」
「嗯,這事兒你倒也不能怪他,當初他認爹的時候,也覺得那些各種爹說得都是真的。
這個人的腦子,一直缺根弦。」
「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他這喪家之犬對我大哥竟然一口一個賢弟的稱呼,他算是一個什麼東西!」
「你不都說了么,三姓家奴...」
「最可惡的是這徐州的世家,竟然一個個都和他眉來眼去。
尤其是那曹豹,對我大哥不冷不熱,對那呂布竟然如此客氣,甚至還將自己的女兒送到了呂布的床上。
這等混賬,當初大哥就該一刀砍了他!」
張飛越說越氣,到了最後竟然也不管劉宸說什麼,直接大口大口的往自己嘴裡灌酒,然後將那空罈子一個接著一個的摔在了地上泄憤。
彷彿那手中的空罈子就是曹豹呂布等人。
等到他不再大吼大叫的時候,已經是將自己徹底灌醉了,這是他第一次在小酒館里醉成這個模樣...
等到張飛被親衛抬走之後,劉宸看著因為這黑傢伙一頓酒瘋而被砸了個稀碎的小小酒肆,也同樣是臉色陰沉。
自己經營了整整一年的小酒館就成了一片殘垣斷壁。
雖然框架還在,但偌大的小酒館里,他愣是找不到一件堪稱完整的物品。
看著那一地狼藉,他心如刀絞。
「這個王八犢子,怪不得你喝多了敢打呂布的老丈杆子,就你這性格,你大哥來了你恐怕也敢打!」
「徐州丟在你手裡,活該!」
.......
劉備守不住徐州,這已經不是劉宸第一次說了。
可誰也想不到他會把徐州丟得這麼徹底。
興平二年的徐州雖然有諸多問題,但整體來說一切都在劉備可以掌控之中。
他在徐州選賢任能,開墾荒田,安頓百姓,盡最大可能讓這個滿目瘡痍的徐州恢復自己原有的生機。
藉助劉備的這股風,劉宸這個新晉的徐州豪富自然也一路扶搖直上,讓自己的商路越來越開闊了,日子自然也是越來越滋潤了。
只不過唯一讓他感覺到不爽的就是,他失去了自己最後的一個客人。
或許是徐州步入正軌,張飛的事務也越發的繁忙了起來,也或許是因為張飛自己也知道發酒瘋咋了人家的小酒館不好意思。
總之就是在那次打砸搶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能夠進劉宸的門。
對此劉宸也只能說一句:「這莽夫還真是沒品!」
興平二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劉備安定徐州,呂布駐紮小沛,曹豹當了呂布的老丈杆子。
曹孟德在默默地舔舐傷口。
李郭在搶皇帝。
只不過這些事情和劉宸都沒有半點關係,他用了大半年的時間,為自己最後一步棋做最後的準備。
呂布到來的第二年,也就是大漢建安元年,劉備的好日子終於到頭了。
鄰居袁術終於壓制不住自己的貪心,將魔爪伸向了剛剛開始恢復生機的徐州,大軍來襲,劉備也只能帶著關羽迎戰。
至於徐州本部...
「就張飛那二愣子他要是能夠守住徐州,我劉宸兩個字從此倒過來寫!
別墨跡了,趕緊收拾東西,一會兒你二哥就來了。
到時候讓你二哥帶你先去許昌,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許昌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酒館中,劉宸正在快速的給糜貞收拾著行囊,同時不斷交代著各種注意事項。
至於糜貞,則是一動不動的看著這個男人。
「你不和我一起走么?」沉默了良久,在最後糜貞終於還是問出來了這句話。
一句話,就讓劉宸的動作停了下來,臉上也露出來了一抹苦笑。
「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心裡到底是有什麼計劃,到現在了你還不肯告訴我么?」糜貞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被劉宸三言兩語就能糊弄走的姑娘了。
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雖然他們沒有進行最後一步。
但平時的親親抱抱舉高高劉宸也是一個都沒少的。
此時已經以劉夫人自居的糜貞看到這一幕自然有些接受不了,可劉宸並不打算給她一個答案。
「相信我,你先去許昌,在那裡等我,剩下的一切,都交給我!」
「.....「糜貞靜靜的看著面前的這個舉著她行囊的男人,最後也只說了一句話,「你若是不來找我,我等你一輩子。」
「就是讓你先去許昌避個難,別整的和生離死別一樣,好像你在咒我死一樣...」
「你死了才好!」糜貞說完這句話之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她的二哥糜芳已經帶著馬車和隨從等待許久了。
「照顧好你妹妹,錢財方面不用擔心,我這一年的時間已經將...」
「閉嘴,那是我妹妹!」糜芳直接打斷了劉宸的話,「你個只會拱白菜的豬!」
「......」劉宸看著漸行漸遠的糜家車隊,他怒了!
建安元年三月,張飛再一次喝大了,然後朝著呂布老丈杆子曹豹就是一頓猛烈輸出。
與此同時,在盱眙、淮陰和劉備打了足足一個月也沒分出勝負的袁術也受不了這麼墨跡了,直接讓人繞后找到了小沛的呂布。
問問他有沒有興趣直接拆了劉備的家,給徐州換一個主人。
在曹豹和劉備麾下的另一名中郎將許耽的幫助下,丹楊兵親自打開了下邳的城門,將呂布大軍直接放了進來。
驚醒的張飛看著已經徹底混亂的城池,也只能怒吼一聲選擇離開。
一夜之間徐州易主!
在張飛離開下邳的最後一刻,他沒有奪門而逃,也沒有嘗試著和呂布拚命。
他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巷子,一腳踹開了那扇已經關閉了的大門。
「小子,劉宸!」張飛的大嗓門響徹半里,「劉宸小子趕緊出來,徐州出事了,你快跟我走!」
張飛從前屋走到了后宅,里裡外外搜尋了一遍又一遍,眼看追兵將至,可他就是找不到劉宸這個傢伙。
「將軍,快走啊!」
小巷入口的親衛看著即將衝殺過來的敵軍忍不住朝著張飛大吼起來,然後咬牙朝著呂布的兵馬衝殺了過去。
聽著外面的廝殺之聲,再看看這空蕩蕩的房間,張飛最後也只能留下一句怒吼。
「小子!給老子活著!「
一聲怒吼之後,張飛飛馳離去,臨走之前還不忘補充一句。
「把這地方給我燒了!一絲一毫也不能留給呂布那三姓家奴!」
火焰在下邳升騰而起,張飛逃離下邳,呂布正式入主徐州。
當初在劉備麾下躬身領命的徐州豪強如今又原模原樣的站在了呂布的面前。
若是那個長臂猿一樣的漢子看到了這一幕恐怕也會感覺到些許的心寒,因為這群人連位置都沒有任何的變動。
「我等拜見將軍!」
在曹豹的帶領下,徐州豪強直接朝著呂布躬身拜了下去。
「哈哈哈哈....諸位請起!」
看著面前的這一幕,看著面前代表著徐州牧的綬印,呂布心中無比充實!
而此時徐州下邳陳家豪傑陳登也站了出來。
「陳登拜見呂將軍,恭喜呂將軍收復徐州之地!」
「哈哈哈,元龍說得好,收復徐州!好!」呂布被一個「收復」說得心花怒放,同時也向徐州豪強表達了自己的好感,「日後這徐州之事也要多多仰仗元龍這樣的豪傑了!」
「此事自然是應該的,為呂將軍出力,乃是我輩榮幸!」陳登還是滿臉的笑容,絲毫不在乎自己之前和前徐州牧劉備多麼的「恩愛有加」。
「元龍除了恭喜布之外還有何事?」
「登特地為呂將軍舉賢而來!」
「哦?這徐州還有什麼賢良不在此處?」
「我徐州有一人雖年紀不大,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所言必成,所謀必中,更是精通商賈之事。
短短兩年便一躍而成我徐州豪富,當可謂是徐州第一賢良也!「
這些話將呂布的興趣徹底的提了起來,甚至主動站起來走到了陳登的面前。
「這人是誰?「
「此人就在門外,等候將軍召喚!」
「速速請進來,快讓本將軍看看,是什麼人能讓徐州陳元龍如此推崇!」
隨著呂布的話語,一名年不過十八的少年郎就這麼一步一步走到了呂布的面前,落落大方,躬身行禮。
「徐州劉宸,拜見呂將軍。
今日前來,還望將軍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