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風來了

「二兩，二兩。」

趙羽翻身下馬，奔跑朝著血泊中的二兩跑去，肩膀**了一刀，其它地方沒有明顯的傷口。

「趙羽。」

二兩的聲音很是微弱，她艱難地伸出手指著司徒淼淼道：「把她也帶走。」

「好，你別說話了，我們回家。」

二兩深深地看了一眼趙羽，她覺得眼皮很重，她很想睡覺了。

二兩閉上了眼睛。

趙羽不敢拖延，直接把二兩抱上了馬。

「小石頭，把司徒淼淼帶上。」

「張虎張豹，破廟裡的人全殺了。」

馬兒飛馳。

趙羽直接帶著二兩回了縣衙。

這破廟所在的地方，比起海邊客棧更靠近縣衙。

縣衙裡頭有大夫，也有常用的療傷葯。

趙羽怕二兩被顛簸，一隻手緊緊地抱著二兩，挺直背部讓二兩靠得舒服點，一手拉著馬繩。

回到縣衙門前，趙羽把二兩抱下來，直衝沖往縣衙後院去。

「請大夫，快。」

屋外。

趙羽不停地來回踱步，衣衫上，手上都是二兩的血。

他很是不安，他太怕失去她了，他不能失去她的。

一直一直以來，她就是他心中的支柱。

「吱呀」一聲門開了。

「大夫，怎樣？」

「二兩姑娘身上的刀傷在大腿和肩旁，都沒有刺中要處，並未大礙，只是失血過多，會昏迷上幾日。」

「那便好，她沒事便好。」

趙羽衝進去，往日活潑亂蹦的二兩如今安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得可怕，嘴唇上也沒半點血色。

趙羽伸出手，落在二兩的臉上，心疼道：「不就才幾日不見你，你怎麼就受傷了呢，差點連命都沒有了。」

「你說，你是不是離不開我，還是我離不開你啊。」

「你什麼時候醒來啊？即便你不願意嫁我，我這次說什麼也不會離開你的身邊了。」

滾燙的淚珠順著臉頰落下。

趙羽深深地望著二兩。

「情不知從何起，但我知道，自從爹帶你回了趙家，我就告訴自己，要保護你一輩子。」

趙羽露出一絲嘲笑，「可到頭來，竟是你處處護著我，為我。」

趙羽的手輕輕撫摸上二兩的髮絲，「你怎就不似那些閨閣中的姑娘家一般，安靜的待在家裡呢，或許就不會發生今日的事情了。」

「讓我差點，差點就失去你了。」

「但，我就是喜歡這樣自由自在的你。」

「一直都是喜歡這樣自由自在，敢做敢想的你。」

「以後你要上樹，我給你遞梯子。你要下海，我給你揚帆。你要往東，我便往東，你要往西，我便往西。」

「我都隨著你，可好。」

趙羽抓起二兩的手，輕輕地貼在自己臉上。

「這一次你好好睡，睡醒了依舊是那個你，我就在這裡等你醒來。」

趙羽輕輕地放下二兩的手，輕輕地為二兩蓋好被子，靜靜地坐在邊上。

「我就在這裡等你，知道嗎。」

一天一夜過去了。

二兩眼皮微動，她深處在一片黑暗中，一雙綠瑩瑩的眼睛盯上了她。

她拚命地往前跑，努力的往前跑，但是怎麼都甩不掉那雙綠色的眼睛。

前頭是一片黑暗，二兩不知道路在何方。

「二兩，二兩。」

趙羽抓住二兩的手，輕輕呼喚道。

隨著趙羽呼喚的聲音，二兩看到一片黑暗中出現一個亮光，亮光越來越大，照亮了二兩身後的黑暗，回過頭去，那雙綠瑩瑩的眼睛也不見了。

二兩朝著亮光走去，一股涼意襲來，她感覺腦袋清明了許多，渾身如置於春風般。

趙羽看見二兩頭上滲出熱汗，找來一盆水用毛巾給二兩擦去熱汗，再把毛巾放在二兩的額頭上給她降溫。

二兩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見一臉憔悴的趙羽盯著一雙青黑的眼睛正在照顧她。

她知道，這次自己沒死。

「趙羽。」

二兩的聲音嘶啞，聽起來如同老嫗的聲音。

「二兩，你醒啦，可有哪裡不適？」

「渾身都疼，好疼。」

「來，乖乖把葯吃了，過幾日又是活蹦亂跳的二兩。」

在吃藥方面，二兩從來不嬌氣。

那時候剛被趙伯伯買來時，她生過一場病，每日都喝這些苦人的中藥，她知道，喝了身體才能好，每次喝葯時不用趙伯伯叫，她自己就會咕嚕咕嚕喝下去。

二兩一口氣把苦人的葯喝下。

趙羽很是心疼，她總是那麼堅強，堅強得讓人看著心疼。

「不苦嗎？」

「苦，可是我知道，喝了才能快點好，才能吃上各種好吃的。」

「現在，腦子裡還想著吃呢。」

人生在世，就不是為了一張嘴嘛。

「好了。」趙羽把葯碗放在桌子上，扶著二兩躺下，道：「你失血過多，大夫說了要好生養著，你再睡一會，晚上我讓馬大娘給你做雞絲粥怎樣」

「你曾說過，馬大娘做的雞絲粥是最好吃的。」

「嗯，好，但我還想吃馬大娘做的滷雞爪。」

「大夫說了，可不許吃這些重口的，你乖，等好了再吃。」

「嗯，等好了我要吃上一大鍋，好好補補。」

「你傷了腿，是打算來個以形補形嗎？」趙羽打趣道。

「那豬肘子是不是也得來幾個，我手也傷了，那雞胸肉也要，我還傷了背部呢。」

「好，好，等你好了，都隨你吃，吃成個大胖子最好。」

二兩淺笑，躺在床上準備歇息一會，突然想起司徒淼淼。

「趙羽，司徒淼淼帶回來了嗎？」

「嗯，在驗屍房裡。」

「讓人幫她換一件乾淨的衣裳，給副棺材葬了吧。」

當初她也是也無憂無慮的女子，種種原因變成這樣，算在她們相識一場的份上，她想給司徒淼淼最後一份體面。

「嗯，好，我等會讓馬大娘去辦。」

二兩喝了葯，一會後覺得眼皮沉重，上下眼皮開始打架，然後打了個平手。

二兩沉沉地睡了過去，這一次，比之前睡得安穩了許多。

趙羽等到二兩清醒過來，終於把懸著的心放下。

縣衙里積累了太多的公文，他現在要去書房處理。

趙羽剛出了門，馬大娘匆匆跑來，道：「大人，那姑娘的衣裳我換好了，從換下的衣裳裡頭跳下一個油紙包著的東西，看著是信件之類的。」

「大人，這個是拿給你看看還是直接扔了？」

紙張對於普通人來說是昂貴和重要的東西。

馬大娘看到后總覺得要來問問趙羽再處理。

「燒了吧。」

趙羽轉身往書房去，又轉過身來，道：「馬大娘，還是拿來給我看看。」

趙羽覺得不對，司徒淼淼都淪落至此了，留著些信件在身上有什麼用，說明這信件對她來說很重要，或者是能幫她離開這裡的。

「這就給大人拿去。」

趙羽坐在書房，旁邊是馬大娘拿過來的油紙包。

油紙包的油紙已經破爛到不行，能看到裡面沾染了污漬的信件。

趙羽伸手打開，猛地看見是司徒博文和祝濤的通信。

司徒博文竟然把與祝濤和他的信件留著，最後還交給了司徒淼淼。

想來是怕祝濤利用他後生了變故，好用這些信件來要挾祝濤的，只可惜直接被抄了家。

抄家的士兵不認識這些，這些信件便在司徒淼淼身上藏著。

司徒淼淼隨身攜帶，是信件重要。

還有一點是，之前祝濤隨皇上來廣金縣，她想來也是想拿著信件去找祝濤，可惜守衛森嚴，她根本不能靠近。

是看到沒了希望，才來找二兩下手的嗎？

不過，有了這些信件在，扳倒祝濤的可能性又多上一分。

趙羽把信件藏好，想等著譚斗墨回來后再與他商量一番，是自己留著還是給右相張不離。

京中。

張不離府上。

手下走進來跪下，道：「右相，京中發現譚斗墨的人，在尋找之前譚家的姨娘寧芳芳。」

「譚家人，不都被流放到廣金嗎？在京中找什麼姨娘？」

「屬下打聽過了，譚家姨娘寧芳芳在牢里就死了，未曾跟著譚家流放。」

「屬下還打聽到一事，這個寧芳芳是鼓動譚府媚姨娘開賭坊的人，後來再鼓動媚姨娘讓譚老爺挪用戶部銀子。」

「在寧芳芳死的時候，牢中有一個專門用刑罰的牢頭辭去了職務。」

「嗯……」

「你透露點消息給那個譚家人，讓他順著牢頭的方向去查。」

「是。」

右相張不離把手中的茶潑在地上。

「這風欲來，擋不住咯。」

海邊樹下的那個油紙包，張不離認為是譚家人所為，相信譚家人知道害他們一家流放的是左相祝濤。

只是沒想到這些個譚家人倒是堅韌，一直追著祝濤咬著不放。

之前聽到消息說譚家人死了，他那時候就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看來是來了一招瞞天過海，做戲給祝濤看的。

「阿安，帶幾個人去照看著那個譚家人，切莫讓他被祝濤的人發現，也別讓他死了，知道嗎？」

「是。」

張不離站在看台上喜滋滋地摸著自己的山羊鬍子，這自己想乾的事兒，有人願意代替自己去干，那可是真好啊。

等風來后，攪渾了這一趟水，再來個助力，祝濤遲早要給他讓位。..

被他騎在頭上壓了這麼多年，這位置也是時候該自己上去坐坐了吧。

風來吧，最好帶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