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下崖底
安子淵墜落的懸崖距離京城有里遠,兩人日夜趕路,終於在第二天的中午趕到了。
「咱們現在就下去吧!」
姜堰有些迫不及待。
雖看到她一臉的疲憊,但因為理解她急切的心情,南宮懿只能允她。
「好,我去把繩索系在樹榦上,你先休息一下。」
從馬背上拿下繩索,他走向最近的一棵大樹。
姜堰站在懸崖邊上,俯身往下看,這懸崖得有百丈深,崖壁上全都是凸出來的植被,且雲霧繚繞,根本就看不到底。
賽狐狸就是從這裡掉下去摔的粉身碎骨的!
姜堰心口一陣刺痛,她捂著胸口跪在了懸崖邊,眼淚似決了堤一般往下流。
「賽狐狸,賽狐狸……」
系好繩索的南宮懿,一回頭就看到她跪在那裡,肩膀不住地聳動著。
「堰兒……」
他快步過去,將人擁進了懷裡。
「我沒事。」
姜堰輕輕地把他推開,看了一眼那繩索,問道
「都弄好了嗎?」
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片刻,才輕輕的點了下頭。
「都弄好了。」
「那咱們現在就下崖底吧!」
繩索是提前準備好的,懸崖有多深,它就有多長,所以可以很安全的順著繩索抵達崖底,雖然她跟南宮懿兩人都是輕功了得,但這懸崖下的情況不明,保險起見,用繩索是最安全可靠的。
「我先下去,你緊隨其後。」
南宮懿看了姜堰一眼,順著繩索滑了下去。
兩人一上一下,慢慢的朝著崖底而去。
幾百丈的高度,即使有凸出的石頭,還有雜草藤蔓,他們還是用一炷香的時間抵達了最下面。
崖底的灌木叢足有一人高,放眼望去處於鬱郁的綠色什麼都看不到,但有一處卻是極為特別,灌木全都朝著周圍倒去,形成了一個大坑。
「安子淵就是掉在那裡嗎?」
姜堰指著那灌木形成的大坑問道。
「是。」
南宮懿擔憂的看著姜堰,怕她情緒激動,但她卻始終很平靜,腳下沒有可行走的路,崎嶇艱難,但她依然如履平地一般朝著那大坑走去。
來到大坑前,那些被砸倒的灌木上還有已經變成黑色的血跡,在悠悠翠綠之間,顯得那麼觸目驚心。
姜堰心又刺痛了一下,好似四面八方都有海水涌過來,封住了她的口鼻,讓她無法呼吸。
賽狐狸,你從懸崖上掉下來的時候,在想什麼?當你掉在崖底,生命在流逝的時候,又看到了什麼?
在想我嗎?看到了我們曾經的過往嗎?
盯著那些刺目的血跡,姜堰心裡恨啊!
賽狐狸,你輕功無人能敵,不過是百丈高的懸崖而已,你怎麼就能摔死呢!還摔得那麼慘,血肉模糊面目全非,除了身上的那件衣服,根本就認不出來你。
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根本就認不出來?
有什麼東西迅速的從姜堰腦中閃過,她想抓卻沒有抓到,只留下滿腦的空虛與焦慮,她好像忽略一點什麼。
到底是什麼呢?到底是什麼呢?……
盯著眼前的大坑,又看了看那陡峭但卻植被橫生的崖壁,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麼。
「南宮懿!」
一聲激動地大喊,在崖底驟然響起,驚的草叢裡的野兔飛奔而逃。
正在四周搜尋的南宮懿聽到她的呼喚,疾步過來,目光焦灼的看著不對勁的姜堰。
「堰兒,你怎麼了?」
「南宮懿,死的那個人很有可能不是賽狐狸,不,一定不是他,肯定不是他!」
姜堰緊抓著他的胳膊,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
「死的不是他?怎麼可能!」
南宮懿有些不相信。
安子淵從懸崖掉落,到他下去尋他的屍體,也不過一個多時辰的時間,那群刺客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造出一個跟原身幾乎一模一樣的替身來。
「怎麼不可能!你不了解賽狐狸,可我卻對他十分清楚,他的才智過人,武功更是厲害,而且心性極其穩重,就算被人暗算了一招,從懸崖掉下來,他也一定能想辦法自救的,而且你看那些崖壁,有凸出來的時候,還有植被,抓住他們穩住身子是輕而易舉的事,哪怕當時已經身受重傷,根本不至於摔的屍體殘破不全……」
聽著姜堰這些解釋,南宮懿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須臾他才開口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那群刺客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刺殺我們,而是為了故弄玄虛把安大人給擄走?」
「是與不是,只需一件事就可以斷定!」
姜堰沉聲說道。
「什麼事?」
南宮懿抬頭看她,眉心皺的更甚,緊接著眼睛一亮,跟她同時開口道
「開棺驗屍!」
事不宜遲,他們當即從崖底上來,連夜騎馬趕往葬了那具屍體的地方。
又是接連跑了一天一夜,來到那處墓葬前時,天已經黑了,無盡的蒼穹之上,繁星點點,那輪明月依然皎潔,如練的月光灑落在大地之上,給天地渡上了盈盈月白。
「你可想好了,當真要開棺?」
南宮懿轉頭看著姜堰,語氣凝重。
上到帝王,下到百姓,都講究入土為安,掘人墳墓可是大忌,會讓亡魂不得安穩的。
「想好了,沒什麼好猶豫的。」
姜堰看著那墳墓,語氣堅決。
若裡面的人真的就是賽狐狸,她會跪下給他磕頭,求他的原諒,然後再請高僧給他誦經。
但她相信,裡面的人絕對不會是他!
「那我來吧!」
南宮懿剛要上前,卻被姜堰給攔下了。
「不,我來!」
她腳步堅定地來到墳墓前,盯著看了一會,然後沒有絲毫猶豫的抬手,掌風過去,墳墓炸裂開來,露出裡面漆黑的棺槨。
安子淵到底是死是活,只要打開棺槨看看裡面的屍體就知道了。
這一次的動作更快,姜堰將棺蓋打開,裡面的屍體早就腐爛,只剩下一具骷髏,有不知名的可怕的蟲子在來回爬著。
盯著那具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腐臭味的屍體,姜堰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南宮懿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心中卻是在憂慮。
只剩一具枯骨了,如何能看的出來。
夜風輕輕的吹著,周圍的野草漾出波浪,站在棺槨旁的姜堰突然動了,她彎腰探進去,伸手握住了那具屍體右手的小拇指。
「堰兒,你……」
南宮懿驚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須臾,姜堰直起了身子,她看著南宮懿,即使黑夜也無法遮掩她眼中的光亮。
「這不是賽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