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背景調查
第二天一早，解除八小時隔離限制的薛閬換上自己原本的衣服就要離開，卻被趙立康攔下。
「你還不能走，現在二級應急預案降為三級，你要等三級應急預案解除之後才能離開。」趙立康說道。
「那是多久？」薛閬心急如焚，不只是因為心急眼鏡，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昨天薛閬就知道，這次自己足足沉睡了四十八小時，也就是說種在陽台花盆裡的后爹已經兩天沒人澆水了，關在電腦里的姐姐，也兩天沒有充電了。
造孽了！
后爹異化而成的樹苗跟正常人一樣，每天都需要攝入足夠的水量，不然就會枯萎。
家裡那台老舊的破筆記本電腦，一旦虧電就很難重新開機。
澆水、充電，這是比眼鏡更加重要的事。
「不要緊張，三級應急預案，只是會安排流砂秘境的專業人員給你講解秘境的基礎知識，提升你們的秘境存活幾率，你只要學完這些知識，考試通過之後，就可以離開。」趙立康公事公辦道。
「不行，我得先回趟家，過會我再回來都可以。」薛閬焦急說道。
「你家裡不是沒有其他人了么？」趙立康早就調查過薛閬的家庭背景了。
並不是針對薛閬，而是國家對每一位繭化者，都要進行背景調查。
「家裡沒人，但是我養的花花草草需要澆水啊！」薛閬說道。
薛閬后爹的異化發生在夜晚，具體時間未知，反正第二天一早，后爹就不見了，床上就剩下一株樹苗。
報警之後，警察通過回看小區及周邊街道的監控，並沒有發現后爹出去過的痕迹，所以薛閬堅信，這株樹苗就是后爹，只不過沒有告訴任何人。
為了掩人耳目，薛閬在陽台上種了很多花花草草，其中就包括后爹異化而成的樹苗。
而且薛閬很快就發現，后爹異化而成的樹苗必須每天澆水，不然苗尖就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這擺明就不是正常的樹苗！
「好吧！我安排人送你回去，澆完水再帶你回來！」趙立康意外的沒有為難薛閬。
薛閬也不想表現得太過特立獨行，同意了趙立康的提議。
很快，兩名手持槍械的士兵，帶著薛閬坐上一輛軍用吉普，向著記憶中的位置駛去。
趙立康站在高樓的落地窗前，眺望著薛閬離開，通過落地窗的倒影，可以看到趙立康身後還有個人。
「趙隊長，這麼輕易就把還處在觀察期的新人放出去，不像你公事公辦的風格啊！」身後那人說道。
趙立康轉身，對著正在泡茶的那人說道：「要不是你說這小子已經去過流砂秘境了，我能這麼輕易放人出去？」
說完，趙立康坐到泡茶男子對面，後者連忙給倒上一杯。
趙立康也不嫌燙，端起茶杯就是一口悶，喝茶愣是喝出了拼酒的氣勢，不愧是部隊出身。
「六子，你真的確定那小子去過秘境了？」趙立康放下茶杯問道。
被趙立康喊作六子的泡茶男子名叫金德六，帶著金絲眼鏡，長相斯斯文文，看不出一點肅殺之氣，只有左腿膝蓋以下空蕩蕩的褲管，證明著慘烈的過往。
金德六跟趙立康一樣，都是軍隊出身，兩人曾是一個班組的戰友，戰場則是北方秘境。
前些年，金德六在秘境中受傷失去了左腿，被迫提前退役，目前在武城繭化者應急處理中心負責文職類工作。
如今全球每座擁有界碑的國家、城市，都有類似的機構，專門負責處理秘境行者的相關事宜。
「薛閬的資料你應該也看過了，加上這兩天的走訪調查，老班長自己心裡應該有判斷才對，哪裡需要聽從我的建議。」金德六笑道。
趙立康瞥了一眼金德六的左腳，不動聲色的問道：「那個眼鏡怎麼樣了？」
「已經連同其他涉案物品，一塊還給韋家了，韋家那個小丫頭也被嚇得夠嗆，這兩天都沒去上學。」金德六給趙立康把茶續上。
「還是沒有任何發現么？」趙立康不死心的問道。
「沒有，我們動用了一切手段，質譜儀、同位素分析儀、量子對撞機、以及流砂秘境中帶回來的特殊工具，都沒能發現眼鏡的異常，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普通的眼鏡。」金德六說道。
「那有沒有可能，薛閬進入的不是流砂秘境，而是其他秘境？」趙立康繼續問道。
「目前輻射範圍可以波及武城的，除了「時光沙漏」，就只有沙城的界碑了，但是沙城的秘境，需要觸碰界碑本體才能進入。」金德六排除了其他秘境的可能。
趙立康陷入沉思，尋找其他可能。
「老班長，你為什麼對那副眼鏡這麼重視？」金德六問道。
「薛閬的情況你也清楚，這兩天他根本就不是陷入繭化昏迷，而是單純的睡著了，畢竟那鼾聲，可是比你年輕時候還要響。」趙立康說著還不忘調侃金德六兩句。
「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持續深度睡眠長達四十八小時，除非他曾在秘境中長時間保持高強度作戰，不眠不休，神經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狀態，直到回歸現實世界，累計的疲勞得以釋放，才會長時間陷入沉睡。」
「通過走訪他的同班同學得知，薛閬在睡著之前，曾經說過感覺自己有點發燒，之後便突然發狂，掰斷了韋家丫頭的眼鏡，塞進嘴裡，這個舉動像不像我們剛成為秘境行者的時候，含著金條穿越異世？」
「所以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薛閬在上一次流砂秘境開啟的前幾分鐘，完成了蛻變，成為一名秘境行者，那副眼鏡也隨他一起去了趟流砂秘境，並且被薛閬帶回來了，如果那副眼鏡沒有問題，薛閬完全沒必要大費周章。」
趙立康一口氣說出自己的推斷，不得不承認，基本符合薛閬的實際情況。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但是這並不能證明那副眼鏡有問題。」金德六也認可薛閬已經是秘境行者的推斷，但是對眼鏡的問題，持懷疑態度。
「薛閬昨晚剛睡醒，就開始打聽眼鏡的下落，這就能證明那副眼鏡有問題，你們檢測不出來，不是眼鏡的問題，只能說眼鏡的奧秘超出目前的科技認知，這樣的秘境物品，難道還少嗎？」趙立康說道。
「行吧！老班長你說了算。」金德六聳聳肩，繼續說道：「那麼你打算怎麼處理那副眼鏡呢？橫刀奪，只有一盆樹苗可能因為長期缺水，顯得比較枯萎，於是我就順手給澆了個水，結果你猜怎麼著。」
「澆完水之後，原本枯黃的樹苗，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翠綠起來，很明顯這株樹苗有問題，然後我還調查到，薛閬憑空消失的后爹，其實最初是福城過來做生意的。」
「老班長！福城你知道吧！福城的「綠森」秘境，輻射範圍內人體異化變成植物的案例並不少呢！所以我懷疑，那盆綠植極有可能就是魏華生異化而成。」
趙立康之後，輪到金德六展示自己的調查成果了。
「這麼重要的信息，怎麼沒見你在調查報告里註明！」公事公辦的趙立康嚴肅道。..
「哎呀！我的老班長啊！目前全國發生過繭化的人口，雖說不到總人口的千分之一，但是放在十四億人口基數面前，那也是相當龐大的數量啊，像魏華生這樣下落不明的異化人口，全國沒有十萬也有八萬。」
「薛閬的家庭背景你也看了，每隔三年就異化一名近親，多可憐啊！那棵樹苗可能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何必揪著不放呢！再說了，按照你的推斷，這小子已經去過流砂秘境了，而且活著回來了。」
「老班長，在沒有經歷任何培訓的情況下，第一次進入流砂秘境全身而退有多難，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而且他睡醒之後並沒有透露自己已經去過流砂秘境這件事，說明他在流砂秘境的處境並不壞，不然肯定早就尋求幫助了。」
「他只是一名的高中生啊！老班長！人才啊！前途無量啊！我這個時候要是把他家給偷了，以後等他成長起來，那還不得找我秋後算賬！」
不得不說，金德六關於薛閬的推斷，絲毫不比趙立康的推斷差，兩人一內一外，基本就把薛閬的情況摸了個透徹。
畢竟時之魔女跟穿越時空重生，完全不屬於正常邏輯能夠考慮到的範圍。
「行吧！這件事我就替你瞞下了，薛閬暫時保持暗中觀察，不要過分驚動。」趙立康將茶杯蓋上，標誌著談話結束。
此時薛閬坐在吉普車的副駕駛上，眺望著武城二十年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渾然不覺自己那點小秘密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
在國家機器面前，個人隱私顯得是那麼的脆弱。
其實也就是目前繭化人口數量還在國家力量的可控範圍內，不久以後，秘境行者人數呈爆炸式增長，國家也沒有精力對每一位秘境行者進行這麼細緻的調查了。
薛閬如果沒有記錯，接下來的一年裡，全國十幾個主要城市，都會相繼進入爆發期，不過時間相互錯開，在國家的統一協調部署下，倒是沒什麼大問題。
直到明年春節前夕，才會爆發一次全國範圍的繭化狂潮，大量異化生物的出現，對社會秩序造成一定衝擊。
不過這股繭化狂潮平息之後，大量蛻變新生的秘境行者，才是日後真正引發世界動蕩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