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跪地求聖僧,千萬別還俗(29)
霓裳眼淚漣漣地一把抱住金絮,擔驚受怕道:「還好您沒事,不然奴婢就得殉主了……」
少女心裡滋生的感動瞬間煙消雲散,她滿頭黑線地看著霓裳,沒忍住問了一嘴,「所以你哭到底是因為我沒事還是因為不用殉主?」
「當然是因為您沒事!」霓裳眨了眨濕漉漉的大眼睛后,還莫名覺得有些小委屈,「陛下怎麼能質疑奴婢的一片衷心呢?」
未散的百姓們目睹全程,自然留意到了那位聖潔高遠,遺世獨立,不容褻瀆的聖人。
「剛剛聖僧救了陛下,那是不是說明,我們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在胡鬧?」
一片安靜之中,忽然有人弱弱發聲,引來了一片惶恐不安與人人自危。
她們怎能踏在女皇陛下的國土上,對她目無尊卑?
金絮目光亂飄,對於霓裳問的送命題只覺得難以回答,「那個……朕到點該上朝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被遺忘許久的大臣們此時正持玉笏而立,她們左右對望,嘰嘰喳喳、欲言又止。
「都這個點了,陛下怎麼還沒來?莫非是身子抱恙?沒辦法前來?」
「陛下為皇數載,除卻之前掉崖和護送聖僧那兩次,可從來沒有出現過君王不早朝現象。」
「說起來,今日霓裳女官也未在朝上呢。」
「再這樣乾等下去不是辦法呀。」
時間一分一秒飛逝如流,尊貴的丹陛之上還是空空如也。
眼看著群臣隱隱有了不耐煩之意,開始更大聲的交頭接耳起來——明纓莞爾一笑,嬌嬌柔柔地開了口:
「請各位大臣再耐心的等一等,也許陛下是有要事纏身,可能會稍晚一些過來呢?」
她說的話,在文武百官之間尚有一番餘地,這讓大臣們停止了吵鬧,繼續耐心的等著金絮。
恰在這時,少女步步蓮花地走了過來,她鳳袍上的青凰栩栩如生,似乎下一秒就能傲游九天。
安靜如雞的文武大臣們等她端坐在皇位后跪地磕頭,「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明纓見她安然無恙后,忍不住心慌,她唯唯諾諾地隨著其他人一起跪拜,漂亮的漆黑眼睛驚訝地看向金絮。
「平身。」
金絲線朝服的少女輕輕抬起嬌俏漂亮的眉目,貝齒咬著櫻唇,整個人有些失魂落魄的。
都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為什麼她養的那些人連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
廢物!
「還請大卿出列,朕有些話想要問問你。」
金絮將視線不偏不倚地定在明纓身上,精緻的纖眉向上一挑,便有無雙的風華從裡面傾泄。
「陛下請問,臣一定知無不言。」
明纓在眾目睽睽之下艱難的一步一步挪了出來,她悄悄抬眸看了眼金絮,然後又飛快地低下。
「指使刺客刺殺朕和聖僧一事你可承認?」
她開局王炸,把除了明纓之外的大臣們驚得合不攏嘴,她們再次躁動起來,七嘴八舌地問:「陛下,這裡面會不會有誤會?」
「明纓大卿這些年一直都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怎麼看都做不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對呀對呀,明纓大卿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鑒……」
金絮笑而不語,只是用細白如玉的纖指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縷烏黑瀲灧的柔順墨發。
「陛下都已經掌握了那麼多人證,不承認自然不行。」明纓猶豫了一下,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的抖,她退一步,軟紗袖口掩唇輕笑一聲:「不過,您好像也動不了我。」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那道花顏輕髻金步搖的華貴倩影微頓,未染蔻丹的纖纖玉手頓時放了下來,她看著明纓,鍾靈毓秀的絕色眉眼閃過一道涼意。
「你什麼意思?」
「來人!將霓裳給我帶過來!」
明纓在金絮和群臣們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笑彎了那雙漂亮的漆黑眼睛,就連淡粉唇角都上升出一個極好看的弧度。
殿外走進了位黑衣姑娘,她將一把寒光湛湛的寶劍抵在青衣女官細長白皙的脖頸上,不緊不慢地站到了明纓身邊。
「大人。」
「如果想要霓裳活命,那就乖乖地備好馬車放走我,不然……你就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這樣忠心的女官死於非命了。」
金絲線朝服的少女一步一步地引誘著,表情變得洋洋得意起來。
看吧,即便身陷苦海,她明纓也依舊有辦法可以死裡逃生!
林香嬈,你無能。
「不可以!」青衣女官心頭一震,連忙出聲阻止:「不能放虎歸山!」
如果放生明纓,以她的鐵血手腕,必定會蟄伏想要捲土重來。
是陛下的心腹,而不是陛下的軟肋——
「是奴婢大意,這才讓她們有了可趁之機!奴婢不懼死,但害怕陛下因為奴婢而置未來的幾千幾萬子民於危險之中!」
明纓怒不可遏地抬手扇了霓裳一個巴掌,「閉嘴!這裡沒有你個人質說話的份!」
人質就要有人質的樣子!都被劫持了,話還這麼多!想活命的話就少給我在這裡大小聲!
金絮深深的看了一眼霓裳后,隨即吩咐人備好馬車。
她和霓裳相處了這麼久,實在是不忍心看著侍奉自己多日的小女官慘死她手。
明纓戀戀不捨的眸光流轉在金碧輝煌的大殿內,這裡一切一切都是極度華美奢靡的。
總有一天,她會回來,將這座錦繡江山重新收入囊中。
少女失望地收回目光,轉身欲走,可變故就出現在了千鈞一髮之際——青衣女官掙扎著拿劍劃破頸脖。
金絮大驚失色。
「霓裳!」
明纓的面色頓時慘白如雪,纖細窈窕的身體也搖搖欲墜。
她完了。
最後縈繞於心的,再也不是意氣風發的洋洋得意,而是一朝成王敗寇的絕望心死。
身為一代奇葩,明纓面對突髮狀況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跑,而是怒氣衝天地甩了侍女一個巴掌。
她眼裡噴薄著明亮驚心的火焰,櫻唇貝齒間也驚心咬字,含著一抹烽火與恨意:「廢物!你難道就不知道把劍移開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