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做你認為對的
「督主前些日子在京城發現一官員的妾室是他國送過來的姦細，而且順藤摸瓜，同時發現了好幾個這樣的情況。」傅繯一邊說一邊觀察穆青的臉色。
「而且，其中，有傅家的人。」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咬的很重。
「梅姨娘是嗎？」穆青開門見山的開口。
傅繯鄭重的點點頭，半開玩笑的打趣，「外祖父眼光毒辣。」
穆青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所以你是想告訴我穆家也有這些人是嗎？」
「外祖父，繯兒不能保證一定有，只是二舅母的事情不得不讓我聯想這麼多。」傅繯沒有直接回答穆青的問題，而是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好，我知道了。」穆青基本確定問題的答案，「這件事情我會給沈督主一個交代，你替我轉達給他。」
傅繯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小心翼翼的開口，「那個外祖父，我沒有跟您說，督主說他過來用午膳。」
「什麼，誰要來？」傅繯沒有得到穆青的答覆，反而是聽到門口傳來的一聲驚呼。
她扶著一旁的把手緩緩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微微欠身，「外祖母。」
穆老婦人一臉不信，邁著老當益壯的步子疾步走到她跟前，「你再說一遍，誰要來府里？」
傅繯往後退了一小步，訕訕的開口，「督主說要過來用午膳。」
穆老夫人長舒一口，沒再說話。
沉默良久之後，冷著一張臉扭身往外走。
傅繯被這一系列動作弄的有些摸不著頭腦，眨巴著眼睛示意穆青。
穆青先是裝作看不見的樣子，最後不得不在傅繯執著的目光中低下頭來。
「夫人，這麼急匆匆的是準備去哪？」
「去哪，能去哪，去給你外孫女婿準備午膳，第一次上門，豈能讓人落下話柄。」穆老夫人扭身瞪了他一眼，以一種格外中氣十足的聲音回答道。
穆青下意識縮了一下腦袋，擺擺手，「那夫人你去，就是千萬別勞累到。」
「哼。」穆老夫人冷哼一聲，轉回身，急匆匆的離開。
傅繯壓制著內心的笑意，悄悄看向穆青。
穆青狠狠颳了她一眼，「下次在這樣先斬後奏，就給我一起滾出穆府。」
傅繯如搗蒜般瘋狂點頭，「外祖父放心絕沒有下次，這次真的就是事出緊急，督主說他有事情要跟您說。」
「沈督主跟我有事說？」穆青不明所以。
前朝後宮向來是不喜有任何牽連，沈黔雖說已經從宮城那方寸之地走到朝堂之上，但是他這些年總是不喜歡那群想要玩弄朝政的宦官。
若不是他當時遠在西北，收到傅繯被賜婚的消息時已經為時已晚，他必定會窮盡所有心血替她拒了這婚。
即使是現在這板上釘釘的結果，他打心底依舊是難以接受沈黔。
他實在不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
傅繯知道穆青並不喜沈黔，只是礙於她，才勉強能接受一點，突然說沈黔有事找他，他自然有些不情願。
「外祖父，我知道您的擔憂，但是既來之則安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她眸光澄凈，「外祖父，其實繯兒覺的督主也並不是他們說的那個殺伐果斷，冷的無情的樣子。」
穆青灼灼的目光在聽到傅繯的話后，直直盯在她身上。
「作為外祖父，我一方面希望你和他好，但是一方面又怕你們好，他的身份總歸太過特殊，於你也好，於傅家還是穆家也好，其實更多的是危險的存在。」
說著，他從腰上抽下一塊極小的令牌遞給傅繯，「皇上是為何以把你嫁給沈黔，我想繯兒其實早就猜到了，帝王心難測，但只要起了疑心，便很難消散，到那一日，你要怎樣抉擇。
傅繯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卻沒有抬手接過的打算。
「繯兒明白，其實不論最後的結果是如何，繯兒下場都不會多好。」她緩緩掀起眼睫，自嘲的冷哼一聲。
就像穆青說那般疑心難消，永隆帝自始至終的目的都是讓她做手裡的一把刀，時刻懸在沈黔頭頂。
沈黔要是沒有什麼便還好，但凡有點什麼，永隆帝豈能放過他。
到了那一天，若是沈黔敗，她豈能不被牽連，即使僥倖逃過，永隆帝又豈會留下一個知道他曾今做過什麼事的人。
若是沈黔勝，又豈會留下背叛自己的人。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壓下一個注，然後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不過其實她早已做出了選擇。
她想要賀蘭淵的命，那必然會得罪整個賀蘭皇族，所以沈黔是她必然的選擇。
但是如今她並不能把這個事情很是直白的告訴穆青，穆家百年來都是為了賀蘭皇族，她如今想要做的事情與謀逆無異。
若是外祖父知道她的想法，必然會要大義滅親。
穆青忽然變的有些無力，永隆帝把傅繯置於這個位置，其實早都已經做好了放棄她的打算，同時也是在給穆家一個警告。
他不能告訴傅繯，永隆帝數月前曾明裡暗裡想讓穆家交出半數的兵權，可是他並沒有順從。
所以傅繯今日這個境地，與他也有一定的關係。
「繯兒，外祖父老了，不能在護你多少日子，你做你認為對的就好，不要太過為難。」
說沒有愧疚是假的，說不寒心也是假的。
穆家忠誠百年，到頭來還是躲不過被猜忌，被威脅。
他想了那麼多種結果，可是卻沒想到落到了不姓穆的傅繯身上。
「外祖父，您知道您在說些什麼嗎？」傅繯難以置信，從穆青口中聽到這些話。
「外祖父知道。」穆青一字一句的回答。
「繯兒，外祖父真的老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是你們自己事情，不論選擇如何，是好是壞，你們能自己承擔便可。」
「但有一點，絕不可以置天下的百姓與不顧。」
「外祖父您放心，繯兒絕不會如此。」傅繯鄭重的回應。
「好，我穆青養大的孩子，自然要比別人多上幾分血性。」穆青走到傅繯身前，手掌重重的放在她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