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五、重布陣
別看入世生在魔界、長在魔界,但她卻打骨子裡看不起那些魔。「死性難改、不知變通」,這是入世對魔界所有魔的評價,包括十大神魔在內,都是一個德性。
眼見夕陽西下,元霖讓入世認真點兒,入世卻告訴元霖儘管放心,有太陽的時候,群魔是不會來進攻這裡的:「他們認準了偷襲,那就一定會晚上來。你以為這些貨都跟你們這些人間的道士一樣雞賊?大師姐,你想多了。」
氣的元霖狠狠朝她翻了一個白眼,扭身出門巡視陣法去了。
果如入世所言,太陽落山之前,並無一個魔在日隱城周圍百里晃蕩。可是,群魔接近日隱城的時候,別說入世了,便是城裡的群妖也能感覺到城外有神思飄來飄去。
「都是神使。」入世在椅子上睜開雙眼對元霖道:「修為高過衛隊,又不似群妖一般魯莽,定是神使無疑。」她的神色很鄭重。
入世自己就是神使,對於神使的修為實在太熟了。都不用動身後的尾巴,只是神思在城外一過,入世便基本能猜到對方的字型大小。
「有幾個頂尖的,」入世的臉色轉緩:「連甲等神使都不多,收拾他們應該手拿把掐。種地,今兒要是再跑幾個,你舅媽我可就要小看你了。」
種地連話都沒回,只是鼻子里使勁的「哼」了一聲。
入世一笑,又對元霖道:「但是沒有其他的神思,越鳴應該沒來。」
「你肯定?」元霖沉聲問道。
「我肯定。」入世面色不改:「最起碼,現在來的全是神使,不可能有其他人。我在東神國天魔的洞里幾乎都感受過。」
入世只要一想起神使聚會的場所,氣就不打一處來。也對,堂堂精語國聖女去給人當使喚丫頭,換了誰也不爽。
「那也不能掉以輕心。」元霖看向了種地:「前一晚來的人並不都是神使,但神使明顯是他們的主心骨,而且修為遠勝其他的魔。種地,你看如今這個陣法還需不需要做些調整?」
種地「嘿嘿」一笑,燦然道:「大姑你儘管放心,用不著變陣。」說著轉頭看了入世一眼,又道:「剛才看我舅媽的神情,這些神使她都不放在眼裡。那就更沒必要變陣了。對付這種修為的魔,侄兒有的是辦法。」
入世秀眉一皺,扭頭問道:「哪種修為?」
「就你這種修為啊!」種地笑眯眯的說道。
入世大怒,想要教訓他,卻又覺得不合適。無奈之下,朝著門外大叫道:「元澤,你給我出來!你外甥竟然敢欺負他舅媽!你要是不管,我可就不客氣了。」
種地聞言「騰」的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剛要說話,卻聽元霖大喝一聲:「夠啦!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要窩裡斗?長輩沒個長輩的樣子,小輩沒有小輩的自覺。再要胡鬧,別怪我不客氣!」
一邊說,元霖一邊抬起腳來,使勁往地上一跺。「轟」的一聲,整個日隱城都跟著一顫,入世和種地也安靜了下來,各自後退一步坐回了椅子上。
「都是些混賬東西!」元霖掃了二人一眼:「要是因為你們兩個壞了大事,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
種地自小就知道大師姑的「厲害」,自然是不以為意。入世卻是長聽元澤念叨,而且剛一到人間便得了人家的好處,當然不敢有什麼二話。
只是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入世還是忍不住小聲念叨了一句:「你發個脾氣還要『振山撼地』!外面的群魔現在都不用找了,日隱城都快露出來了。」
「混蛋…」元霖甩頭罵了入世一句:「你都知道還不早說。」一邊罵著,一邊飛身出了屋門,朝著城牆方向沖了過去。
「我倒是想說,您老人家這脾氣早上來了。我攔的住嗎?」入世也一邊抱怨,一邊出了屋門跟在元霖身後巡視城牆去了。
種地坐在屋內沒動。看著二人的背影遠去,他長長吐了一口氣。然後,在地上轉了一圈,盤膝在正中央坐下,閉上雙目開始感受陣法中各處神思的流動。
「我舅媽說的還真准。」種地心下不禁暗笑。
原來,元霖剛才一時暴怒,將日隱城的城牆震壞了多處。雖然在陣法的加持下,日隱城轉眼便恢復了正常,但其顯現的功夫足夠外面前來打探消息的眾魔組織一波攻擊了。
只是這幾個魔不知道的沒腦子還是沒膽量,居然只是出現在眼前的日隱城復又緩緩的消失卻沒有一點動靜。完事兒之後,幾個人一碰面轉身便朝著鎮海關的方向下去了。
不過終究是露出了原形,群魔再傻晚上也會結隊前來的。種地知道自己沒工夫胡鬧了,還是要好好熟悉一下陣法。
東西南北四面的守陣之將修為都還不錯。特別是小鳥兒種天,修為遠超其他三妖,別說代管一個方向,便是再多一個應該也不在話下。
小白的修為其實是最差的。雖然這些年得了正心道法,卻元鐵也沒少教導他,但有的時候天賦還是很重要的。而且,早些年小白耽誤的太久了。即便後來全力追趕,終究還是失之於根基不穩。
不過,他也有一樁好處,就是穩定。指著他去前面衝鋒陷陣不可能,但只要嚴守陣法,應該問題也不大。而且,他旁邊的虎妖修為也不低,和二妖之力總能和對手周旋一段時間。他們只要能耗到其他方向分出勝負就夠了,對他們沒有什麼更高的要求。
除了小白,那就是東面的黑熊好像差點兒,大陣的法力在他那裡就變得非常不穩定,一會兒強一會兒弱。強的時候直追南面的種天,弱的時候甚至不如小白那裡。這明顯是神魂受過重傷,對於神思的控制無法準確。
種地不擅長那些療傷的道法,對此自然是無能為力,眼下就只能將就了。只要這隻熊不要衝動的四處亂撞,守個陣還是可以的。
至於那隻大雕,種地還是放心的。修為夠高,而且具有一股領袖群妖的氣魄,手下的要全都服服帖帖。
種地當然知道他們是從魔界來的。不過這都不是問題,自己的舅媽不就是他們的聖女嗎?聽舅舅說,這個聖女的威信不次於魔界的妖魔,群妖對她的恐懼那是骨子裡的,在她面前連個屁都不敢放。
那現在影響這個陣法威力的主要因素就來自於控陣者——也就是他種地,對於布陣符籙的掌控了。
他的神思浸入腳下的地面,靜靜地感受了一下八張符籙燃燒之後的力量。片刻之後,一切便已瞭然於胸。
經過上一戰,這八張符籙的威力基本上已經所剩無幾。特別是種天那裡的陽靈符,基本上已經被他耗盡。
好在自己在玄南道廝混的時間夠長,各種符籙應有盡有,而且都是出自甄玉樓和石頭之手的極品符籙。
他從懷中掏出符籙之時,忍不住又想起了甄玉樓。這張極品的陽靈符便是出自甄玉樓之手。看著符籙上力透紙背的遒勁筆鋒,種地好像又看到甄玉樓站在長案旁一揮而就,將符籙遞給他說道:「種地,不能光長個子不長腦子。你的修為也不淺了,怎麼連一張小小的陽靈符也畫不好呢?」
淚水在這一刻兇猛的溢出了種地的雙眼。他低聲呢喃道:「玉樓叔,侄兒一定好好修鍊,畫一張和你這張符籙一樣出色的符籙。」
他抬手擦拭了一下雙眼,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只見種地將手中的八枚符籙望身前一拋,低喝一聲「疾」。八枚符籙立刻分為八個方向懸停在種地身周。
種地單手掐訣,施法「意指通神」,瞬間凌空連畫八道符籙。半空中金光閃耀,每一道金光都飛入了種地身周對應的符籙之中。
種地雙手一合,低喝一聲「去」。只見八張符籙「欻」的一下飄落於地,旋即隱入地面消失不見。
種地對於符籙和陣法的修為莫說在天一道,便是整個人間也是首屈一指。如今他布陣,已經用不著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去安放符籙,佔據中宮,神思一動瞬息間符籙已經各歸其位。發動之時也用不著守陣之人發力,一切都由種地在中宮控制。
之後,種地從懷中掏出一方澄澈硯放在身前,低語道:「越鳴老賊,這個東西你熟吧?今天定要讓你嘗嘗被自己人殺死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