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交心

傅言西做好心理建設，也不扭捏，直接坐到鄭毅床邊，看著靠在床頭，佯裝看書的鄭毅道：「我有話想和你說。」

鄭毅放下手中的書說道，「好。」

「最近我想了想，我們之前的相處模式實在是太變扭，我刺激著你，你逼迫著我，大家心裡都不好過，作為一個大夫，深知心情鬱結會對身體造成損傷，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還是早點解決為好。」

「嗯。」

「我想了一下，對於被退親這個事情，我的處理方式委實太幼稚。可能是一下子知道了你的身份，有點接受不了，猛然發現我根本不了解你，從你和蘭姨的生活方式也猜到你們家以前應該是大戶人家，大戶人家總有些不能說的秘密，所以你沒說，我也沒問，定親時，我們也說過，以後還是留在大河村生活，那你的過去對於我們的未來也沒有影響，當時想的也簡單，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我們兩家人口簡單，相處的也好，村裡的人也善良熱情，結婚後，你做你的生意，我做我的大夫，肯定能和和美美的過完此生。自我們相遇我沒少麻煩你，我所認識的你總是那麼的沉穩自信淡然，可以說你是除了我的家人外非常信任的人，這種沒來由的信任讓我自己很安心，但是突如齊來的退親讓我對你的這種信任感瞬間崩塌，後來又知道了你的身份，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覺得自己很傻很天真，我不想聽你的任何解釋，何嘗不是自己在和自己慪氣，我自以為你我再見便是陌路，即是陌路人，那任何解釋都沒有意義，我也不想再花費任何心思在你身上，但現實總是事與願違，你的步步緊逼讓我退無可退，所以我才想和你開誠布公的談一次，至少我們還能回到當初表哥表妹的關係不是嗎？」鄭毅聽著傅言西溫和的話語彷彿是一把利劍刺入他的心臟，他的臉越來越黑，手握成拳，原來這世間最傷人的確是溫柔的言語，無形卻致命。

「那你還想聽我的解釋嗎？」鄭毅壓抑著自己顫抖的聲音說道，

「嗯，至少讓我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讓你放棄了我。」

「我沒有放棄你，所謂的退親只是表象，我給你的退親文書我又拿回來了，我給你們家的聘禮我也沒有收回來，因為時間太緊了，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轉移九殿下的注意力。」

「這個事情又關九殿下什麼事情？」

「今六合九州初定，外部有北厥西紇虎視眈眈，內部有門閥士族波濤暗涌，大鄖九州分楖州、檐州、橙州、梧州州、楠州、槿州、榆州、椋州、松州，九州未一統之前，五大望族壟斷各州，楖州鄖家壟斷北楖檐兩州、橙州鄭家壟斷橙州、楠州王家壟斷東楠梧兩州、槿州袁家壟斷南槿榆兩州、椋州謝家西椋松兩州，前朝八王之亂，五大望族也加入爭權，最終導致五胡亂夏，民不聊生，差點滅族，鄭家也在那次亂局中全族損落，後來我們的鄖始帝一統九州，籠絡四大望族，才建立我們的大鄖國。經歷過那次亂局的始帝深以為，內憂不除，外患必起，所以推出科舉制，意義在瓦解四大望族，我謝家雖是百年望族，因是商賈出身，一直遠離朝堂之外，后曾祖父認識始帝，跟著始帝打天下，後天下安定就替鄖國守著西陲之地，防止西紇的入侵。但王家百年來一直周旋在朝堂中心，不管朝代更迭，總是盛寵不衰，更盛時一度有王家女不得入宮為後的說法，所以在始帝執政後期，就開始了一個秘密的清王計劃，這個計劃由皇帝秘密授予林謝兩家執行，但是王家在朝野內外縱橫百年，上到京都各部下到各州郡都有他們的人，而袁家又以王家馬首是瞻。」

傅言西聽到鄭義這些話，一時有些腦子跟不上來，「那既然始帝開始了清王計劃，那你父親怎麼會和蘭姨結婚？」

「清王計劃只有每家家主才知道，當時這件事情，只有祖父知道，因為門閥家族之間盛行門第婚姻，考慮到謝家家主要執行這個計劃，所以始帝才放出那個預言，禁止謝家家主娶王家女，父親一直不在意家主之位，所以壓根就沒管那個禁令，但是除了父親，祖父實在找不出接手這個計劃的人，執意要將家主之位傳給父親，同時也將這個計劃告訴了父親，但是父親特別自負，覺得自己可以兩者兼顧，最後導致自己和林靜怡地的父母身亡。」

「那蘭姨知道這個事情嗎？」

「王家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才會讓母親機緣巧合下遇到父親，但是王家對於出嫁的女兒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出嫁后只為娘家做一件事即可，已報家族的養育之恩，之後就可以隨意而活，所以母親在認識父親時並不知道這件事，父親為了能和母親在一起，答應祖父接下這個計劃，但是不做謝家家主，所以在與母親成親之後，就帶著母親悄悄來到楠州旗雲縣，楠州是王家本家所在，大隱隱於市，隱在這裡能夠更好的搜羅王家的罪證，但是在我9歲時，王家還是找到了母親，給母親提出了一個簡單的要求，就是在某月某日帶著全家出去遊玩，也就是那天家裡招了賊，王家的罪證丟了，最後這些罪證被篡改且出現在林靜怡自盡的父母房中，父親也因為自責，成日醉酒，最終失足墜崖。母親一開始應該不知道，但是父親身死後估計也猜出一些，所以才那樣的傷心欲絕。」

「因為你父親的事情，所以讓王子依嫁給九殿下，想要再用一次美人計，但是皇帝怎麼會同意？」

「一來是為了安撫王家，打消他們的疑慮，二來將計就計，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推的越高，摔得越重。」

「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

「父親身死後，祖父找到我，告訴我這些事情，祖父也懷疑父親的死有問題，問我想不想找到真相？所以之後我就參與到這個計劃之中。」

「那這個事情為什麼會牽涉到退親？」

「因為東子牢獄的事情，當時我動用了謝家的勢力救了賈鑫的母親，碰巧遇到了九殿下的人也來救人，被九殿下察覺了，所以後來九殿下就一直在查我，所以當時我趕緊回到楠州處理事情，並且壯士斷腕及時隱去，但是當時的你我沒辦法幫你隱去身份，一來你弟弟高中，二來你和九殿下的淵源勢必會導致九殿下窮追不捨，所以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暫時退親，穩住九殿下，及時返回謝家，在朝堂立足，將大家的注意引到我的身上，由暗轉明，保住我們隱藏的勢力。」

「九殿下知道這個計劃嗎？」

「不知道，這個計劃只有皇上知道。」

傅言西知道了這些后，一直坐著不說話，如果站在鄭義的立場，她非常理解鄭義，而且也是因為救自己的弟弟才會導致後面一系列事情的發生，甚至自己被退親。

鄭義看著沉默的傅言西，握著她的手說道，「西兒，你能原諒我嗎？」

「我不怪你，但是你們這麼秘密的計劃，能告訴我嗎？皇上不會怪罪嗎？」

「這個事情，我會向皇上負荊請罪的，因為我覺得我再不說清楚，我可能會永遠失去你，而且你即將是我的妻子，夫妻一體共享秘密，想必皇上也不會怪罪的。」

傅言西頓時覺得頭大，她本來想不管他如何解釋，他們總歸是回不去了，但是鄭義將這麼隱秘的計劃告訴她，如果最終他們沒有成婚，皇帝不會因為她知道不該知道的，將她滅口吧，但是答應嫁給他嗎？總歸有那麼點心不甘情不願，頓時看向鄭義的眼神有些嗔怪，「這個男人怎麼這麼討厭！」

鄭義接收到了傅言西的眼神，慢悠悠道，「西兒，你不怪我了，是不是就是答應嫁給我了。」

傅言西聞言瞪了他一眼，「沒有，結婚的事情以後再說，我們還是先表哥表妹的正常相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