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不不,年輕人,這只是一宗再正常不過的離婚財產糾紛。」庭審助理頓了頓,擦了擦並不存在的汗,「它微不足道的特殊之處只是在於,嗯,該死的——今天是年假后的第一個工作日,而受雇於這位『夫人』的正直而又可靠的斯密斯大律師又因為該死的天氣延誤了行程而無法返回。所以,經過工會整體的協商——」
這時他再次停頓,並用右手食指虛指了上方「決定給您一個一展技藝的舞台。」
「當然了,您也有拒絕出席的權利,但是如果這麼做了,就必須放棄來之不易的律師執照了。」他再一次擦了那並不存在的汗水。
「好吧,」賓放下了酒杯,整了整衣領回頭問道,「我『必不可缺』的助手,請問您這次有隨身攜帶我們的辯護劍了嘛?」
「額,如果你說的是工會要求自備的,『必不可缺』的那把,那麼我帶來了。」艾希對著他翻了個白眼,「畢竟,這是我們為數不多還能用來變賣的家產之一。」
「好吧,好吧,看來我們還有時間繼續喝幾杯,」賓吹了個輕佻的口哨,「我會出席~」
「明智的選擇,這是本次庭辯的委託變更書,麻煩您簽署。」助理從他的背包中取出了一份並不複雜的文件。
賓順手接過,並放在了吧台上,「額,有相關的案件卷宗嘛?還是,需要我自行調閱?」他順手接過了艾希遞來的筆,並在文件上籤上了他的名字:賓·許德拉
「當然,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去調閱。但,實際上,一般不會有人在這時候去打擾老羅伊,畢竟他曾經是『脾氣不好的金牌大律師』長期榜首。」助理拿起了委託書,吹乾后摺疊收起,「啊,對了,開庭時間為十六時整。記得提前入場,我們都期待著一場華麗的表演~」他邊說邊走向酒吧出口。
「他會去的,一定會的…」艾希最後確認道。
「他走了嗎?」
「不然呢?你又不會請他一杯,哪怕是最便宜的~」
「好吧,這次是不得不了——」賓撓了撓昨晚剛長出的鬍渣,「誰能想到『領主的演出』會找上我們呢?我可是一分不少的繳納了會費的。」
「你指的是必須的那份?」艾希憤怒的補著刀「自從你上次庭辯勝利后,我們就再也沒接受過私人委託,工會也不再委派,甚至沒有了旁聽下注的許可權,難道你還想這樣下去嘛?要我說律師這個職業就不適合我們,我們是荒野上的獵手,不是演員!」
「你知道的,母親在看著呢。我許給了她,就要等待,哪怕沒有結局…」
「好吧~好吧~你總是有理由,不過,你能介入了?」
「那當然~還是不能了,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凡人…」賓聳了聳肩「但是那又如何呢,我相信她在看著我。現在可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我可不想被高塔盯上。」
「那麼,這次需要準備些什麼?」
「鋒銳、穩固,或許還需要一個魅惑,誰知道呢,畢竟那可是領主大人的律師,或許他們喜歡那個調調~」
「好吧,那麼你是繼續喝兩杯,然後搖搖晃晃的去赴約,還是去棧道上,讓海風重新賜予你清醒?」
「走吧,走吧~」他摸索著從胸衣跨袋裡掏出十幾個銅幣丟到吧台上,並且指著還剩下小半瓶的酒道:「存上,不許偷喝~」
按照貨運班次計劃,在新年伊始的一周內本不應該有船隻入港的,何況新年朔風還沒結束。
但此刻,伴著高塔上傳來的正午鐘聲,偏偏有一艘吃水不深的船隻申請停靠。這不免引來了瞭望塔上港務管理的不滿抱怨:「該死的,這鬼天氣里竟然還有船隻要靠岸?這幫不要命的商人!」無效抱怨過後,他便拿起喇叭喊起來「開工了!開工了!你們這些該死的苦力們,快去二號位,動起來!動起來!沙袋墊好,跳板準備好!」
好在今天能來上工的都是家有負擔的熟練工了,他們迅速的完成了入港泊接的所有準備工作,有些甚至已經舉起了廣告牌:老傑克貨場,臨近港口,有單獨倉庫,全天候安保。當然,比他們更快的只能是碼頭上的稅官了,他們早早的就站在了跳板位的兩側,來確保不漏掉每一枚銅幣的『財政收入』。
而此刻,這艘註冊地為半島銀聯港的「武裝小姐」號商船甲板上:
「新大陸的風還是那麼喧囂啊…」
「難道不是因為你最美好的記憶來自於這裡嘛~老莫羅斯」
「也許吧,這些是不需要的」莫羅斯示意那些被大副要求為他提供保護而聚集過來的船員,「我知道你們在哪、何時,如果我需要,我會聯繫你的。」
「好吧,那麼我要去應付該死的港務工會了」大副回身對著艙內喊道「快些,再快些!你們這幫該死的,如果不在兩個小時內完成登記,誰都別想下去快活!該死的,挪開你那被腌漬了的屁股,讓客人們下船!」
「您好,有人在家嗎?」老莫羅斯按照之前確認的地址找到了這個位於老棧道盡頭,貨站區中唯一的一處木製建築。但顯然這所房子的主人並不在,所以無人應答。
「這位紳士~」一個慵懶的聲音從棧道旁停留的板車上傳來「如果您是來找賓和艾希的,他們此刻應該是在酒館,畢竟太陽已經升起,他們不在酒館又會在哪裡呢?」
伴著一聲清脆的彈響,老莫羅斯踏上了棧道。
「哦?半島的銅子呀,謝謝慷慨的老爺~~」
「又有新到港了?這位老爺,請問您喝點什麼?」酒保並沒有停下手頭的活計「我們這有半島產的苦艾,也有本地自釀的優質朗姆和麥酒,當然如果您不需要這些,我們也能提供其他服務。」
「一杯水,謝謝~」莫羅斯將他的短外套脫掉,搭在了左臂上。
「哦哦哦,一看您就是位藝術家,也只有藝術家才擔心美酒會扼殺掉他們的創意~」
「也許吧,我的畫筆要比別人的沉重很多。」
「您的水,謝謝,一銅幣」酒保遞來了一個沉重的木製啤酒杯。
「是什麼導致了酒吧如此安靜?難道老傑克已經軟弱到任人欺凌的地步了嗎?還是說他妻子的釀酒手藝已經無法打動港城的人了?」莫羅斯扔出了兩枚銅幣。
「哦,客人,您一定很久不來港城了吧,今天可是法庭開庭的第一天!一年一度的狂歡日,人們當然都在哪裡了,如果不是因為這該死的工作,我也一定會去的。」
「謝謝你,年輕人,願高塔保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