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匿子
屠子衿看到局勢如此不可挽回,內心十分焦急,他想在眾人面前證明自己,揚名立萬,就將全身功力聚集於右手,只見白色光芒大盛,他要使出最強一擊了。
黃博絲毫不以為意,他知道自己和對手的差距十分之大,自己想要取對方性命也不是什麼難事,但他有心羞辱對方,將盜世神鏟橫握在手裡,只用了七分功力,半格擋地一鏟揮出。
火光四濺,盜世神鏟完勝,屠子衿橫飛出數丈,頹然地倒在地上,他惱羞成怒,卻無能為力。
屠坤走上前,他從行囊中抽出一把短刀,姿勢比屠鎮凌厲了許多,眾人清楚地看到,刀身上那血紅的屠字。
「這個……是屠刀?」楊謙向屠坤問道,這時所有人都聚集在門前廣場上了。
「眼光不錯。這個正是我家族祖傳的神兵屠刀!上次屠刀與你們的那把白虹劍交鋒,被砍掉一截,殊不知竟然陰錯陽差地使我祖傳寶刀開鋒了!不僅如此,這把刀由於首戰受挫,刀魄中的復仇之意也被徹底激發,嘿嘿,真是天意。可惜我那個死鬼哥哥並不知道這些,還道是祖傳寶刀騙了他,不過這也好,就由我來替他威震天下吧!他修為沒我高,只是因為比我早出生了片刻就霸佔了本屬於我的掌門位置,真是礙手礙腳!」屠坤輕描淡寫地說道,得意中透露著無情。
「既如此,我就來領教一下你的祖傳寶刀吧!」楊暉出列應戰,矯健的身姿像是一頭惡龍,隨時便要摧毀對手,睚眥三訣已經被他練到至高境界。
一場對決展開了,屠刀閃著寒光,奇快無比,不斷地將周圍的樹木擊倒,石頭削碎,顯然屠坤所言非虛,這柄寶刀的威力較之從前強了一大截。然而楊暉這些年的勤學苦練很快就派上用場,他只單單憑藉睚眥三訣就完全應付了屠坤的第一波攻擊,並且將他的殺招一一化解。為防止廣場上的其他人受到傷害,他在鬥了數十回合之後就祭出了白虹劍,這柄劍依然保持著琉璃色的最強形態,對屠坤手中的屠刀十分興奮,就像遇到世仇一般。
屠刀更加銳利的刀鋒開始發出刺耳的悲鳴,上次在兩者的對決中白虹劍佔得上風,並且將其攔腰折斷。早已通靈的屠刀急於復仇,要在神兵的較量中一雪前恥。
屠刀氣勢洶洶地殺過來,快捷迅猛,比之上次對決時候顯得輕靈了許多,威力也有了質的提升,甫一出刀就對現場的所有人都形成了巨大的壓迫感。楊暉見來者不善,急忙舉起白虹劍,運轉法訣迎敵,不過幾個回合之後他就敗退了回來。楊暉心中大駭,他深感這柄劍內含的巨大威力,卻絲毫無法將它激發出來,難道是久疏戰陣的原因?此刻的白虹劍雖還是琉璃劍身,使用起來卻如同廢鐵一樣平庸,斗到最後楊暉只得以肉身硬生生地受了屠刀的一擊,儘管他因將睚眥三訣修鍊到精純而獲得了強悍至極的肉身,也還是迸出了絲絲血跡。
面對強敵楊暉並不屈服,經過短暫調整之後很快再度撲了上去,這次他吸取教訓,不再跟對方硬拼,採用旁敲側擊的形式與屠坤周旋,尋找反擊的機會。雖然微微扭轉了頹勢,卻改變不了戰鬥的局面,楊暉節節敗退,處處受制於人,只落得勉強應付對方的攻勢,稍有不慎即可能身受重傷。
「你就是傳說中屠龍門的隱匿子?」一旁觀戰的楊謙思索了很長時間后,向屠坤問道。
屠坤經楊謙這麼一問,瞬間愣住了,他停止了進攻,轉而認真地看著楊謙。
「你怎麼知道我家族的秘事?屠鎮連這些都告訴你一個外人?」
「傳說中一些古老的大家族為了保證家族興旺,都會選擇家族另一名具有天賦的繼承人秘密保護起來,安排至隱秘的角落暗中修行,一旦家族有變,便會出來取代正式的繼承人重整山河。我在與屠鎮同門學藝時隱約聽他說過他有個同族弟弟,卻從未聽說過你的行蹤,甚至屠龍門覆滅都沒有見到你出山,想必你就是屠龍門的隱匿繼承人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屠龍門還保持著這個許多大家族都放棄了的隱匿子傳統。」楊謙平靜地說道。
「老小子,你身上的結界氣息是不會那麼快消除的,你一定是掌握了某種秘法,才可將這把已經完全覺醒的白虹劍降級為一塊廢鐵,只可惜這些都瞞不過你歷經無盡歲月秘密的彭叔!」一旁的彭年說道,正是他感應到了對方身上的結界氣息,才結合家族典籍做出了如此判斷。
「嘿嘿,小矮子說的不錯,老子我正是用『封』字訣,壓制了這柄寶劍的威力,不過你們即使知道了又能奈我何?如果當初家族選擇了我作為繼承人,家族也不會這樣子,今天我就要為屠龍門正名!」屠坤陰惻惻地笑道。
事實也確實如屠坤所說,他們只是判斷出了白虹劍發揮不了威力的原因,卻不明白該如何破解。面對屠坤的第二波進攻,只得由黃博和楊暉一左一右,勉力抵擋。
楊謙和彭年內心十分焦急,快速搜尋著他們見聞中的破解之法,許久之後,他們倆不約而同地將目光鎖定在元亨身上。
「小子,這下沒準要靠你了。」彭年眯著眼說道。
「我?…」元亨對於突然獲得的關注手足無措。
「亨兒,你成長的洛神谷,是否也是一個法力建造的結界?」楊謙問道。
「結界?…是…是的…」元亨支支吾吾回答道,努力回想著洛神谷中的一切,洛神谷山靈水秀,萬物生長,確實是一個強大的結界,自己的花心就是在這樣得天獨厚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
「屠坤的這個『封』字法訣,最好的破解方法,就是『生』字訣!」楊謙繼續指點迷津。
「生」字訣?對了,花心在自己體內生根發芽的過程,不就正是完美「生」的力量嗎?
「我明白了!」元亨興奮地回應道,細細回味著花心生長的過程,和自己所受的幾次天劫,突然一股生的力量由他的花心發出,對現場強大的威壓形成了衝擊,這正是「生」字訣與「封」字訣的激烈對抗。
元亨發出的這一道突如其來的力量,使得正面面對黃博和楊暉兩人進攻的屠坤一時間難以招架,且「封」字訣每減退一分,白虹劍及盜世神鏟的威力便增強一分,到得後來屠坤不得不放棄了與元亨的對抗,專心招呼兩個正面的對手。
沒過多久之後「封」字訣徹底被破解,白虹劍終於重新爆發出了強大力量,黃博見狀也識趣的退在了一邊,任這位師弟與屠坤全力戰鬥。
兩件神兵終於以快打快地正面交鋒了,疾風暴雨的攻擊迅速施展開來,暴雨梨花一般。默念著爛熟於心的劍訣,再加上天然的血脈聯繫,楊暉與白虹劍的默契度越來越高,不利於自己的局面很快被扭轉過來,到了最後,越來越快的白虹劍已經要全面壓制屠刀了。
屠坤大為驚慌,卻不願意認輸,他拚命地將屠刀催動到更高的戰鬥形態。不愧是一柄絕世神兵,挾著尖銳的呼嘯聲,屠刀重新幫助屠坤挽回了頹勢,和白虹劍不斷碰撞出點點火星,鬥了一個勢均力敵。不僅如此,他的刀法越發邪門了,逼得楊暉連連退步。屠刀孤注一擲,緊緊拉著它此時的使用者屠坤,不斷透支著本源的所有力量,誓要為屠龍門正名。
這回輪到楊暉手足無措了,屠刀似乎在逐漸上升為更高品級的神兵。正在他為如何應對這怪異的招式而發愁的時候,一道黑影嗖地躥了出來,飛身向屠刀撲去。只聽「嗷」的一聲慘叫,這道黑影被擊倒在地,皮開肉綻。
原來是彭年的那頭驢混子坐騎,當年祭刀的時候,屠刀和白虹劍都曾經飲過它母親的血,差點就把它扼殺在母胎中,這種仇恨從出生伊始已經深埋在它的內心了。如今白虹劍和屠刀相鬥又一次激起了它的血脈記憶,它以一頭無缺驢混子的強健筋骨對抗了屠刀的最強攻擊形態,並連同白虹劍一起摧毀了這邪惡神兵的兵魄。
「混賬!」人群中彭年大聲呼喊到,這隻驢混子助他躲過天劫,他也將後者救活養大,已有了深厚的主僕之誼。
屠刀片刻安靜之後又重新嘯叫了起來,它像是一個被激怒的孩子,由屠坤驅使著以更大的聲勢捲土重來,它早已癲狂,冀圖重新回到巔峰。然而它在神威最強盛、刀鋒本體最脆弱的時候被從側面擊碎了兵魄,在與最強形態的白虹劍對擊之後,屠刀一片片迎風碎落,黑色的刀身在白虹劍五彩劍光的映襯下不甘地化成了劫灰。
屠坤跪在原地,渾身流淌鮮血,他似是被白虹劍擊出了無數個傷口,再難起身,他這個屠龍門的隱匿子應是要葬身此地了,同樣葬送的,還有他威震天下的幻夢,一切都結束了!
只留下屠子衿被孤零零地留在了廣場上,兩次進攻睚眥山莊,結果都很令人意外,第一次他失去一條胳膊,這次可能他不僅失去了一個家族靠山,還失去了重振家族的希望。
楊暉只是受了些小傷,無甚大礙,彭年的坐騎驢混子也沒有受到生命危險。另一側屠子衿絕美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只見她緩緩攙扶起屠坤。
「你走吧,以後不要為非作歹了。」楊暉淡淡地說道。
屠子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對方竟然這麼輕易就放自己走了,如果換做自己復仇成功,肯定沒有這麼容易就放這群敵人一條生路。
「你父親的痴心妄想傷害了我父親,也使得他們兄弟兩人殞命,上一代的恩怨就到此為止吧,希望你能夠好自為之,不要再被這仇恨糾纏。」元亨也走上來說道,他希望為兩家的故事做一個了結,顯然如今的元亨已經明白了很多關於生命更深層次的內涵。
「我是屠龍門下一代的繼承人,雖然我是一個女子,但我並不比你們這些男子差,屠龍門不能在我這一代消亡!只要我還有能力,我就會復仇,以後會再見面的,這可能就是宿命。」
留下這麼一句話后,屠子衿挽起長發,扶著生命即將走向盡頭的屠坤一瘸一拐地走進了牢籠一樣的夜幕中。
睚眥山莊一片歡騰,他們又一次取得了大快人心的不易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