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殃及池魚
謝端陽是個意外,是靠著進獻異寶「定顏丹」才多掙來了個近衛名額。
是以近衛選拔仍在繼續,並未停止。
從最開始圈定報名人數與條件,到初選,再到最後上台鬥法競技……
足足花了三日時間,才終於宣告結束,落定塵埃。
不過這些,就和謝端陽無關了。
反正以後也不會再用到此間身份與關係,待足一夜,到林銀屏所說時間后,他就早早麻利地搬去了對方所在的那處高閣。
本來身為近衛,理當負責護衛巡查的值司。
不過現在眾人處於分殿內,自然不用如此謹慎,而且在他人地盤如此做,未免有挑釁之嫌,是以他們甚是清閑。
身為新來者,謝端陽更是還未被分配其它任務,尚給他留了幾日時間過渡。
但是,近衛標配的法器卻是提前發到了手中。
雖然樣樣品質都算不上拔尖,只能勉強算是頂階。
但勝在是一整套,攻擊、防護、飛遁,最基本也最重要的三樣齊全。
三者合一后,還略有些組合增幅之能,可以將修為法力提升少許。
以謝端陽在煉器上的見識,大致看得出來,這些法器還有其它門道。
繳獲自金姓執事的大槍在鬥法時碎掉,現在正好換了件嶄新法刀,也算便利。
拓跋山雖與他鬥了場,但彼此並未結仇。
畢竟因為那場鬥法,得了聖女候選賜下的修行心得。
外加兩人路數手段接近,轉有些投契佩服。
事實上,他心中清楚,那日若不是法器意外損毀,自己決然會落敗。
只是拓跋山也急著把心思放在體悟心得,印證修行上,這三天實在沒什麼時間尋他閑敘。
否則,有其作為帶路人,謝端陽只會混得更加如魚得水。
「金道友,這兩位道友你應當十分熟悉罷,就不消我代為介紹了。」
拓跋山哈哈笑著,看其眸中神光隱隱,身上靈機充盈的模樣,顯然三日修行也有所進益。
一男一女,分立在他身後。
男的與拓跋山、謝端陽相似,著近衛統一形制的金甲,正是近衛選拔的最終得勝者。
謝端陽依稀有些印象,是殿中某位結丹長老的親傳。
雖然沒擔任十分有權力的職位,但那是因為他資質頗佳,被勒令主要將心思放在修行上的緣故。
比金姓執事年輕三十許歲,但卻已經是後期修為,只差將法力積攢打磨得再雄厚圓潤,就可以試著衝擊結丹。
因為年輕,未遇到什麼挫折,銳氣十足,看自己的眼神就不怎麼友好。
畢竟,他自己陸續較量了數個勁敵,再加上背後師父打點走動,才好容易成為近衛。
而在傳言中,謝端陽這個沒有靠山的「老傢伙」,卻靠著僥倖搞到的不知名禮物,投聖女候選所好,和自己站在一起。
心中,總是有些不服。
謝端陽經歷不少,只是瞧他神情,就已猜出八九分。
既然對方如此,他自也不會主動貼上去,對著另外那名態度好許多的綠衫少女拱拱手。
「我等同出一殿,以後還要請石師妹多多關照了。」
除去近衛外,林銀屏等身邊還有若干侍女。
雖然實力差些,要求低些,也不用搞什麼鬥法選拔。
但論親近關係,自是遠勝近衛。
碧衫女石青暄是石虎真人的血脈,雖然也算受寵,但資質相對尋常,築基時就磕磕絆絆。
石虎身為殿主,但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後代,不可能所有資源供應。
故而才送將過來,看看能否在林銀屏身邊尋個機緣。
也算是壓注下籌碼了,如果林銀屏將來真能鑄就元嬰,成為聖女。
那麼石青暄,或許也能有幾分結丹的希望,最起碼不會比留在殿中差。
而且,有這樣份香火情聯繫在,哪怕石虎突破不成坐化,家族也不至於混得過於凄慘。
石青暄與他沒有利益衝突,舊仇新怨,再加上得了老祖宗教導,表現得極為友好,雖然性子不是那種善於言談之輩,但相處也算愉快。
拓跋山成為近衛多年,跟隨林銀屏轉過小半天瀾草原,石青暄有個殿主的長輩。
眼界見識都不淺,尤其關於聖殿內的種種關係掌故,遠非謝端陽這個外人可以相比,自覺收穫不小。
三人在這裡言笑晏晏,無形中就冷落了那人,待了盞茶時間,就坐立不住,拂袖告辭。
「烈道友年紀輕輕,修為卻甚是不俗,資質殊為難得啊。」
拓跋山放下手中茶杯,不咸不澹道。
此處分殿素來墊底,卻一次性出了兩名近衛,還有石青暄這個貼身侍女,殊為難得。
他也是有些想法,才想著拉攏結交,只是沒想到兩人不和,反而白費了番心思。
「終究比不過拓跋兄久經歷練……」
聽出他話中意思,不過自己意不在此,是以謝端陽只是隨口附和了句,就不再多糾結這個話題。
順口打聽起何時動身,還有行程路線問題。
她們這回巡遊,本就是聖女選拔的一部分。
天瀾草原面積猶勝天南,數十座分殿散布其中,縱然林銀屏法力不低,想要走完也非倉促可以完成。
好在本來就不是需要一一走完,各有劃分區域,只是彼此間有所重疊而已。
落到她頭上的不過三分之一,而且其中半數在年前就已轉過,餘下的只剩十來家而已。
默默念著這些分殿,再與自己搜集的資料相互比對,謝端陽心中很快就有了大致計劃。
拓跋山可猜不到這位同僚剛剛入職,就已經打算著辭職不幹,還頗為興奮地為他講解近衛一職的種種門道。
職責權力,還是不小的。
除去護衛林銀屏安全,還時不時要巡查,甚至每隔十來年,也要去與慕蘭人的戰場上歷練一回,積攢功績。
平日里倒是清閑,主要需得偶爾提防其它聖女候選及其背後山頭使出的軟硬手段。
不過現在,聖女候選都在拜訪各處分殿的路上,倒是沒時間折騰這些。
不等待到回去本殿,謝端陽就會離開,自也不會經歷這些,是以只是泛泛聽了,沒太過在意。
終於,在多待了四日後,林銀屏一行重新啟程。
也不知她與石虎等人達成了什麼交易默契,離開時稱得上賓主盡歡。
只是如此一來,謝端陽的清閑日子也就此結束。
每三日都得抽出天時間,負責偵察開路。
聖女候選的身份還是很有用,根本沒什麼不長眼的劫修敢於出手,只就幾頭智慧不足的妖獸被驚動過來送死。
麻煩之處,在於迎來送往。
各家分殿不說,每行一處,總有部落的仙師,或者遊離在外的散修嘗試著拜見。
結丹以上高人,或者身份背景卓然者,林銀屏才會從雲車中走出現身接見。
其餘的,自然交由他們這些近衛負責處理。
該說不說,此事還是有不少油水外快的。
走走停停,從春走到夏,謝端陽到手的外快,都差不多快比上個築基初期修士畢生積攢的全部身家。
對他來說,那些靈石還算小事。
主要他藉機與那些仙師相互交易,將手頭一些用不到的法器、符籙、丹藥出手時,也換來了不少各部獨有的靈材。
甚至都湊齊了道結丹修士方能用上的丹方,主藥用的正是先前在天蠶客洞府中的收穫。
他身為資深結丹,手頭自是有幾張合用丹方。
只是其中有些藥材常年受陰氣浸淫,藥性有所變化,開爐煉製時還要稍加修改才好。
輕輕掂量著只鼓鼓囊囊的儲物袋,謝端陽難掩心中興奮。
「這下子,就算有些小宗門、世家,幾代人的積蓄努力,也怕是身家比不上我吧?」
慕蘭、突兀草原,雖然靈石礦脈短缺,比不過天南。
但是奇花異草、珍稀靈礦卻是絲毫不缺,甚至猶有過之。
其中好些靈物,他先前也只是聽說,在各類典籍記錄中看過描述,但卻沒有真正見到過。
即便他在慕蘭、突兀兩族地界中時時不忘留意搜集,但總不夠讓人滿意。
哪裡比得上現在,各家部族、仙師,主動送上門來得便利。
只可惜,如此好的時光很快就要結束。
過去後面那家分殿,再過兩三家中型部落,東北行六百餘里,穿過條雲嶺商道,就是天梁郡,真正到了大晉境內。
說來路途遙遠,但對於修行羽士而言,也不過是四五日的教程。
眼看目的將近,謝端陽就開始留心觀察,試著尋覓合適的脫身良機。
但是表面上,則是不漏半點兒,交待的事情處理得越發妥當,滴水不漏。
只是如此一瞧,就讓他看出了些古怪來。
林銀屏雖然資質驚人,但修行也極刻苦。
除去有必須出面的場合,否則即便在雲車中趕路時,也是不忘打坐搬運。
從日入到日出,更是雷打不動,每日不輟,這些他早就打聽得清楚明白,也親自試驗過。
只有每隔兩個時辰,收功出定時,才會暫時放出神念,巡查周遭。
其餘時間都是將神識收攝起來,也是謝端陽原本打算脫身的時候。
這麼長時間,足夠他遁出近千里開外。
但是……
越是靠近分殿,這位聖女候選放出神識的頻率反而越來越高。
現在基本每過半個時辰,就會巡查一周。
難不成,還有什麼危險不成?
謝端陽本能地感覺到了古怪,而且也琢磨出了可能的原因。
毗鄰大晉,此地自然是天瀾草原的邊境,也恰好是林銀屏被分派到的領域邊界。
與另外位聖女候選的範圍有部分重疊。
說不好,是對方見其資質進度,於是打算出手提前除去這個有力競爭者。
想明白這點,謝端陽就越發想儘早脫身。
從原劇情來看,就算髮生了什麼,她也能全身而退,但其它人可就未必了。
他是過來蹭便利的,可不想著被殃及池魚。
只是現在林銀屏查看得緊,倉促間自己也找不到什麼好的機會,只能做好一切準備,以策萬變。
襲擊,終於在即將抵達分殿前的黃昏不出意外地出現。
「敵襲,結陣!」
毫無來由的四個字,從雲車中傳出。
接著靈光閃現,一道清光遁將而出,朝著某個方向掠去。
數道靈光緊跟著縱起,三道圍向了林銀屏,另外一道則是繞了個弧線裹挾著重重火雲沖著眾人而來。
無一例外,儘是結丹以上修為。
沒敢放出神念,謝端陽匆匆瞥了眼,憑藉經驗大致判斷出敵方大致埋伏在兩百里處。
也不知林銀屏是如何發現。
要知道,尋常結丹神識範圍不過百里。
而且不能精細,只能模湖感應到,而這四人沖著聖女候選出手,必然是早早施展術法收了氣息。
「看起來,這位聖女也藏了不少厲害手段啊。」
謝端陽暗念出聲,身子隨眾人變化,踏定處方位。
他們身為林銀屏近衛,也自被傳下路陣法,只要憑藉配發的整套法器,各據方位,就能將氣息連為一體,提升至不輸結丹的地步。
而前來對付他們的,法力在四人中最弱,不過結丹初期。
用來對付林銀屏,可能反而是弱點破綻,正好用來清除他們這些雜草。
來人身形、面孔被斗篷、面具遮蓋,目力運去,只覺有層模湖靈光,除非極力運轉神識秘術,否則完全看不出真實面目。
只見他將手向身下火雲一拉,已是多出桿赤色大旗,火焰繚繞,在空中獵獵作響。
大旗一現,來人遁速加快數籌。
差不多謝端陽等十名近衛剛剛結成陣勢,就已經跨越百里距離出現在眾人跟前。
「小輩死來!」
見自己還是慢了一步,這名結丹修士心中怒極,連揮七記大旗,操縱著無窮火雲化作火鳥、火狼,不計生死地殺將過來。
他們方才將陣結成,氣機還未運轉連接圓融,法力不純。
在結丹高手全力一擊下,頓時覺得如被千斤巨木正面撞中,氣血翻湧,肺腑幾乎都要被搗裂移位。
陣法靈光亦是暗澹數分,顯得搖搖欲墜。
然而,身處陣中的謝端陽卻是長吐出口濁氣,暗暗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