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我是誰?
雨滴拍打在我的臉上,黑色的兜帽很好地擋住了它們,但也不是長久之計。
可是,呵,其實都無所謂。
我看著周圍破碎的城市,內心卻毫無波瀾。顯然,我很熟悉這裡,可我卻不這麼認為。
一個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真的可能會記住這麼一個城市嗎。
但,我就是很快地跑到了一個沒有窗戶和門的空樓,熟練地鑽進其中一間。
雨水從窗戶外飄進,將一片混凝地地板染黑。我就這樣靜靜地靠著窗坐著,任由雨水打在我的身上。
我是不是有病?大概吧。
我拉開了我的袖子,左胳膊上布滿了刀疤,右胳膊上刻滿了一個名字。
「夜襲。」我試著將字讀出來,嘶啞的聲音讓我像一個肺部被捅穿的重病患者。
夜襲,不管這是誰,我決定將它視作我的名字。
雨依舊在下,我的衣服很快被雨水沾濕,我再次打量起房間,覺得自己必須動動身。
這裡看上去是一個卧室,真奇怪,這裡沒有客廳,廚房,衛生間,只要一個孤單的卧室。
而且每間房子都是如此,還沒有窗戶和門。或許是放棄裝修的酒店?
想到這,探索的慾望立刻降低,這裡大概不會有什麼值得的東西。
至少這裡有床,今晚的住處似乎不是問題,只要處理好門的事情。
我再次望向窗外,那裡是一片支離破碎的城市,大路被裂痕分割,幾棵樹突兀地聳立在房屋的旁邊,高樓被藤蔓和爬山虎包裹,遠處是一片看不到邊界的迷霧。
空氣中瀰漫著燒焦的塑料味,讓我難受的想吐。我試著捂住自己的嘴,可味道還是在。
不過我起碼發現了另一件事,我的嘴兩邊被細線縫合過。左臉頰有一個傷口,刻著一個字,「罪」。
我需要一個鏡子。我現在迫切想看看自己的臉,可是這間房沒有。
我又試圖尋找玻璃製品,翻箱倒櫃之後,我看到一個黑色外殼的手機。
手機屏幕上布滿了蜘蛛般的裂痕,我試圖用它反光,但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
不過如果它能開機,我或許可以通過相機看自己。所以我長按開機鍵,等待了一會。
一個綠色的眼睛圖標出現在屏幕中央,隨後下方出現了一個數字。
「1」。
這是什麼意思?可能是手機的牌子,不過我從未想過會有哪個廠家將公司取名為「1」的。
很快,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個灰色的圖標,但背景還是那隻眼睛,依舊是那個數字。
我沒有在意,左右滑動了一下,點開了相機選擇了自拍。
可是相機中……只有一張模糊的臉。
一張模糊五官只看到醫用縫合線和罪字的臉。
我有些害怕地點出程序,再重新點開。
可屏幕上始終是那張無面的臉。不過不同的是,屏幕上多出了一行血紅色的字。
「你對你現在的容貌不滿意嗎?」
那是當然!恐怕誰都不希望臉是這樣。我覺得這個手機大概是進了什麼病毒,準備關掉時,屏幕又出現一行字。
「很好,那麼,你希望有一個什麼樣的眼睛?」
好邪門的東西,還是設定好的整蠱程序?為此我依舊沒有出聲,而是想著。
我希望恢復原來的容貌。
「我明白了。」一行字再次跳出,隨後消失匿跡。
我看了看,
那張臉實在是普通,除了之前提到的特徵,只有濃重到泛紫的黑眼圈讓人顯得十分陰沉。
這是我的臉嗎?我感受到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和認同感,看來的確是我的臉。
這意味著我必須承認這個手機不僅認識我,而且可以聽懂我的心。
難道是被我遺忘的常識嗎?我的頭昏昏沉沉,實在想不起來更多東西。
「現在你見到了自己的臉,作為交易,你需要完成一個任務。」
紅色的字再次出現在手機屏幕上,我不由皺了皺眉。
為什麼這麼麻煩,如果我不做會怎麼樣。
「如果完成這個任務,你會想更多的東西。上一次的你也是由於任務沒有完成才讓你變成這樣。」
我的眉毛緊鎖,慢慢消化起眼前的信息。
如果我將你丟掉會怎麼樣?
「你就是這樣忘記一切的。」
我品味著對方的話語,思索了一下,直接開口問:「你是誰?」
「夜襲。」
我瞪大雙眼看向了屏幕和胳膊,忽然升起一種沒由來的絕望。
那麼,任務是什麼?
我覺得先接下任務,反正對方沒有說明完成時間,我可以留著等到尋回記憶再作不遲。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咚~
刺耳的手機鈴聲從手機發出,一個陌生號碼打來。我下意識地想要掛斷,忽然想到或許這就是任務,於是接通。
「喂?」
電話那邊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似乎對方正在森林中行走,腳踩斷了許多木棍。
「請問,你是夜襲嗎?」一個柔弱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
「是我。」我的聲音太過嘶啞,所以打算顯得自己陰沉一點。
「是你!求求你快找到我!我在一座被樹木撕裂的城市當中。」
「我要怎麼找到你?」我看向窗外,看來這就是上一個任務。
「我不知道,周圍的房子全都一模一樣,我已經向前走了一個小時了還是沒有出口,求求你快找到我!」
「找到你之後呢,我該帶你去哪?」我乘機詢問,希望從對方的話得知更多離開的消息。
對方沉默了許久,然後反問:
「你忘了嗎?找到我之後,就殺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