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死人妝
「深夜裡一個人，做這種事情，想想都是恐怖。」
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深夜十點了，差不多可以準備了。
「這輩子只見過死去的外公外婆穿過這身衣裳、卻沒有想到自己年紀輕輕的、無病也無災的時候，也要穿這套衣裳。」
他打開早上醒來，去外面的喪葬用品店、還有化妝品店買回來的材料。
從黑色的塑料袋掏出一件全黑的壽衣，孟魁伸手摩挲幾下面料，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撫摸這種衣服的場景。
那是他外婆死的時候。
脫下身上的睡衣、把手中純黑色的唐裝壽衣的上下身穿戴在身上后，他沒有著急在穿戴壽衣的其他部分，而是拿起另一個比較精美的包裝袋，從裡面掏出在商城裡買的廉價化妝品，開始化妝。
欲要離魂，不止要穿死人才穿的壽衣，還要畫死人的死人妝。
作為一個工科男，孟魁長這麼大、在懂事後，好像還從未化過妝，也根本不知道要該怎麼樣化妝。
幸好，死人妝的要求並不複雜，並不需要特意去學，只要長手就能做到。
拿出白色的底妝，把泛黃的臉龐全部塗抹成蒼白的顏色。
又拿出粉底，在兩腮上暈染出暗紅色。
最後，在拿出口紅，把嘴唇塗抹成暗紫色。
一副簡單的死人妝就這樣畫好了。
「看著還真的有著滲人的感覺。」
望著鏡中畫完死人妝的自己，孟魁的心中驀地升起了一絲恐懼。
如若今夜的他沒有操作好的話，或許這就是他死前的裝扮了。
「這就是死人妝的用處么，利用人心的弱點，令人不自覺的思維發散，聯想到自身死亡的場景。」
還沒有做出什麼事情，可單單看著臉上的死人妝，孟魁似乎就已經想到自己死亡時的畫面。
這副樣子是真的丑！
腳上套上白襪、穿上棉料的黑色布鞋，在拿起黑色的瓜皮帽戴在腦袋上。
「果然，越來越像一個死人了。」
走到半身鏡前，在望著此時的自己。
孟魁想得到，如果他以現在的模樣造型出去，肯定會把碰到他的人嚇得奪路而逃。
迴轉到客廳，把正中央的茶几推到一旁，點燃了白色的蠟燭。
「屋內沒別人，這要是不小心觸碰到沙發可就壞事了。」
看了一眼離點燃蠟燭，距離才一兩米的布制沙發，孟魁有些不放心，又把沙發搬遠了一些距離。
「這要是再有事的話，那隻能說倒霉透頂，活該如此。」
又在客廳掃視一圈，確認蠟燭周圍沒有其它的易燃可燃點后。
坐在兩個白燭的不遠處的他，拿起早已準備的白線，雙腳閉攏一圈圈的纏住。
在網上查詢過的他，知道這是為了讓死者可以更加體面外，還能防止『詐屍』，以免驚嚇到守靈的人。
在繫上似斗篷一樣的壽衾，把黃紙做成的壽枕擺正，正處在兩根白燭的中間位置，慢慢的躺下后，在拉起身旁的壽被蓋在身上。
「現在的自己，就似乎跟一個死去的人，正在靈堂中擺放，等待著下葬一樣。」
孟魁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擱放在身旁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離預設好手機鬧鈴，還有十多分鐘，他只能再靜靜的等待著。
可有時候，等待卻是最漫長的事情。
頭頂上微微泛著燭光的蠟燭、在他腳下的白牆上留下一團模糊的影子，
垂下眼皮的孟魁靜靜的盯著那團微微搖曳的影子，就在眼前模糊，黑色的陰影要擴散開時
嗡嗡！
定在夜晚十一點整的鬧鐘，準時的提醒，身旁的手機開始震動起來，在地磚上挪動著。
他無視還在震動的手機，閉上雙眼，在心中頌念著系統標註的一段話。
「孟魁、乙亥年戊子月辛丑日丑時生人（九六年十一月十五）、今亡於庚子年庚辰月乙丑日子時（二零年四月十六）。」
在不斷頌念的過程中，重複的字眼不斷的回蕩在他的腦海中，那些字眼漸漸的印刻在他的腦海中，侵蝕著他的記憶。
令他似乎慢慢的相信，躺在地上、身著一身壽衣的他，真的是死亡了一般，正被人擺列在靈堂中，被沒人膜拜著。
當這個想法出現的時候，他的意識漸漸沉寂，似乎在慢慢的沉入一片深淵中。
『啊……我的兒啊！』
一聲十分熟悉的哭嚎聲，出現在他的耳邊，意識有些囫圇的孟魁偏頭望去，眼前的世界還是一片漆黑，可他在迷迷濛蒙中，似乎感受到了一個人。
一個身軀嬌小的身影，正癱坐在他的腳下，傷心的留著眼淚。
她是誰？
他覺得那個人的身影有些熟悉，應該是他極為親近的一個人，可他卻是想不起來。
彷彿銹住的腦袋，在一幀一幀的運轉，不知道轉動了多久，他終於回想出那個身影是誰了。
她是我的母親。
好好的，母親她會什麼會癱坐在那裡，嗷嚎的大哭？
『小魁，你怎麼忍心啊！』
小魁、小魁是誰？
不對，小魁不就是我么。
我好好的躺在這裡，母親哭什麼啊！
『你好好的，怎麼就想不開跳樓自殺，讓我和你爸白髮人送黑髮什麼啊！』
我跳樓自殺怎麼可能。
我這麼惜命的一個人！
這肯定是錯了。
就在孟魁猶自不敢相信的時候，他眼中的鏡頭偏轉，一副熟悉而又陌生的畫面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一個臉色蒼白、唇色暗紫、臉頰暗紅的人。
這就是我？
是死去的我么？
原來我真的死了。
「沒想到這麼豁達的我，居然也有想不開的時候，還付諸行動真的去跳樓。」
事實勝於雄辯，即使孟魁不認為自身會自殺，可當看到自己的屍身時，也只能無奈的相信。
「孟魁、孟魁……」
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意識囫圇的孟魁想要找尋到發出聲音的地方。
可無論他怎麼奮力傾聽，腦海中的思緒總會不由自主的散開，令他根本無從分辨來處。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聽到似乎迴響在各處的聲音，他的魂靈不由的選擇信服，想要聽從它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