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 臭
李豪死了。
在被筆記本榨乾剩餘的壽命后，形容枯槁地死去了。
緊接著，陰冷不詳的氣息從他的屍體上散發開來，一陣陣黑光浮現——
李豪容納的怪異，爆發了！
孫新夏趕緊指揮灰白霧氣蜂擁而上，強行壓制這個怪異的力量爆發。
兩股力量僵持了片刻，黑光就支撐不住地潰散，被灰白霧氣硬生生地按了回去。
霧氣散開，李豪的屍體已不見蹤影，原地只留下一塊有半個巴掌大小的黑色護身符。
孫新夏拿起護身符，只覺觸手光滑冰涼，似乎是用黑曜石製造而成的，其正面雕刻著一個雙手捂臉的童子像，背面用邁雅語刻著「陰古曼金童庇佑」。
他正查看著護身符時，一旁的筆記突然自行翻開，向他展示浮現一行字：
【把它交給我，我將告訴你——】
還沒等筆記本表述完，一隻蒼白修長的手就從孫新夏胸口探出，強行合攏筆記本，拽了回去。
孫新夏：……
「那這個護身符？」
他向體內的怪異徵求著意見。
「你自己留著吧。」
巫深此時正吃著「大餐」，暫時顧不上一個小小的四級怪異，決定讓它先留在孫新夏手中。
反正孫新夏整個人都被他暗中控制了，總歸還是在自己掌控中。
聽到巫深的回答，孫新夏悄悄鬆了口氣，收攏房間中的灰白霧氣，然後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房間內。
一回到自己屋中，他就立刻從桌上的背包中翻出一個鉛盒，把護身符放了進去。
孫新夏動作很快，鉛盒只打開了一霎那就被迅速關閉，但盒子中還是泄露出一抹奇妙的味道，像是油脂和松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若有若無的甜香混雜在其中。
說不上好聞，也說不上難聞——至少對人類來說是這樣的。
而這股味道對於巫深來說就臭不可聞了，他開口問道：「盒子里裝了什麼？」
「白鹿三號液劑，可以用來臨時限制怪異或暫時驅逐怪異。」
孫新夏愣了一下，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拿遠點，別熏著我。」
巫深雖然從孫新夏的記憶知道有這麼一個東西，但沒想到實物居然這麼臭。
「這個液劑對你來說是什麼樣的？」
孫新夏來了興趣，他對白鹿三號液劑的原理有點好奇。
巫深想了想，說：「對於我來說，你現在相當於捧著一坨糞便，即噁心又臭。」
「我之前還以為三號液劑可以對怪異造成傷害。」
孫新夏有些失望地說。
「你會被人用屎傷害到嗎？」巫深反問。
「會的……吧？」
「……可怪異不會。」巫深有些無語。
「所以我有一次被畸化體包圍，然後靠抹三號液劑脫身，」孫新夏頓了頓，「其實是把它們臭走的？」
「畸化體？」
「被怪異規則影響轉化成的怪物，世界暗面中的大部分怪異都是這麼來的。」
孫新夏解釋了一下什麼是畸化體。
「應該是吧，如果沒有必要的話，我是不會碰一個渾身塗滿屎的人。」
巫深語氣中帶著一絲嫌棄。
孫新夏笑了一下，把盒子放到背包的最底層壓好。
經過這番交談，他對巫深的戒備在不知不覺中消去了一些，不再像先前那樣畏之如虎了。
……
夜晚很快過去，
清晨的小鎮上瀰漫起一股稀薄的霧氣。
以歐羽為首的一群人都聚集在堂屋裡，整體氣氛有些凝重。
「情況不太對勁。」
歐羽坐在堂屋主位，神情凝重地對其他人說。
高大的男青年率先問道：「怎麼了，羽姐？」
「今天早上沒有鎮民來送米面，所以我讓人出去看了一下，結果發現人都消失了。」
歐羽向眾人說明情況，接著她指了指外面：「還有，今天起霧了，以前這裡沒有起過霧。」
「起霧了？」
眾人紛紛抬頭望去，看見遠處的房屋都被一層霧氣覆上，影影綽綽的。
「還有一點需要注意，」朱瑾插話道，「我發現鎮上有很多燈籠變成白色了。」
「白色燈籠？」
朱瑾強調了一句：「準確的說，是灰白色的燈籠。」
「燈籠變色能怎麼著？」
高大男青年瞟了朱瑾一眼，語氣不快地問道。
「不知道，」悲觀的情緒幾乎要從朱瑾身上溢出來，「說不定這意味著小鎮要徹底清除我們了。」
高大男青年張嘴剛想反駁，卻被歐羽一個眼神制止：「闞池，你去廚房清點一下我們還剩多少吃的。」
名叫闞池的高大男青年抿了抿嘴，轉身去廚房清點物資了。
「朱瑾，你去叫一下那個李豪，我記得他也是個異常者，讓他過來跟我們一起商量一下。」
歐羽又對著朱瑾吩咐，將她支使出去，不讓她在這裡散發喪氣，打擊其他人的心態。
朱瑾點了點頭，起身出去。
「我們先靜觀其變，說不定這是我們離開這裡的契機。」
歐羽環視一圈，語氣嚴厲：「你們不要擅自行動，現在鎮上發生了異變，要是在這個時候死了，說不定就無法復活。」
「如果想做什麼，事前一定要跟我商量。」
得益於她往日的威信與異常者的身份，眾人紛紛答應。
另一邊，朱瑾去李豪的房間外喚了幾聲，沒有人回答，她便走到窗戶旁看向屋內，只見裡面空空蕩蕩，不僅沒有人影，連一些生活用品都沒有，似乎被人特意清掃過。
她臉上浮現疑惑之色，又到石瓊心的房間前敲門問候了幾聲，在依舊沒有人回應后，她直接推門進去，看到房間中也呈現出被清掃過的模樣。
朱瑾只能往後院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如果找不到就算了，小鎮今天與往常不同，變得更加詭異，現在她可不想出門。
剛走到後院，她就聞到了一股煙味，循著煙味而去，就看到了躲在角落抽煙的孫新夏。
「跟你一起的李豪和石瓊心呢？」
朱瑾走到他面前，直接了當地問道。
「找他們做什麼？」孫新夏反問。
「給支煙。」
朱瑾坐到他旁邊的台階上，厚著臉皮要了支煙。
孫新夏看了她一眼，掏出根煙遞給她。
接過煙點著后，朱瑾一邊吸著煙，一邊向他複述了歐羽的要求，以及他們發覺小鎮變得不對勁。
孫新夏靜靜聽完她的講述，語氣漠然地說：
「李豪和石瓊心，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