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掙扎
毖潯搭建的新的幻境將白煞切割很多塊，其中最大的一塊是她現在所處地帶，密林。
綾羅在密林里一條一條掛下來，包裹住大大小小的球狀物。
「毖潯。」
李詩畫在她身後喊了一聲，被叫到名字的人卻不敢立即應答。
毖潯因地制宜地將天陰殘卷化作一張弓，箭搭在弦上的同時後退幾步拉遠和李詩畫的距離，
「你要證明自己是人族，不對……你得證明自己是李詩畫，並且是同一地點同一時間的李詩畫，不包括你是幻影或是過去時間的李詩畫等情況，不然我就殺了你。」
李詩畫不禁苦笑一聲，「你這草木皆兵的性子是和誰學的……」
毖潯閉上單隻眼，扣著弦的手指發力。
「趕緊證明。」
「你沒有想過自己是幻影的可能性嗎？」
毖潯瞄準對方的準頭沒有絲毫偏差，「那你證明給我看，然後我自戕。」
李詩畫一時語塞，放棄了逗毖潯玩的心思，她將兩指放在顳顬穴前抽出來一絲金色的物質。
「趾離給你。」
毖潯如法炮製，將那個名叫趾離的特殊物質抽出來，和李詩畫交換，她大致掃視了趾離帶有的記憶，基本對的上。
鑒於不久前的占卜上星辰給的答案都能出現偏差，毖潯開始懷疑許許多多的人，其中也包括李詩畫，她心中還存了一絲懷疑。
毖潯表面上點頭，手上的勁卻不敢收回，她變換步伐，換了站位，不敢將背後交付於她。
李詩畫看上去毫不介意毖潯的做法，她更關心眼前的變故，「毖潯，你看出了什麼？」
「暫時瞧不出，等我先試探一二。
毖潯放箭射下最近的白色綾羅，球狀物滾了一圈又一圈，露出毛茸茸的身體。
狌狌大喊，「老大，救我們呀。」
李詩畫祭出法器，佛塵，手一揮將狌狌掃了過來，她用佛塵戳了兩下這隻異獸，確認不是幻影，並將這一發現講給了毖潯聽。
毖潯拉弓，試探性地繼續射下幾隻山魈下來，它們滾在一起，遠遠看去似一堆毛山。
白綾這才有了反應，它蟄伏在地面，將刀槍不入的山魈再次捲起當成武器拋過來。
李詩畫將佛塵輕飄飄地甩出去，與那白色綾羅在空中纏鬥起來，毖潯逮住機會放箭射下山魈。
李詩畫：「它的力量比起之前弱了很多，我們趕緊找到憑證，直接打碎本體出去。」
「你怎麼確定憑證就在這附近？」
李詩畫不以為然，「這裡是數個幻境中最大的一塊，自然存放著本體，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毖潯這才稍稍放下繼續試探對方的心思，專心盯著前方，將所有的山魈放了下來，白綾處在非主場的地帶，再也沒有剛出現時張牙舞爪的氣勢。
它縮瑟一下，蜿蜒退後，進入密林深處，被迷霧環繞淡出她們的視野。
李詩畫將哀嚎的狌狌踢了個翻身，「它走了，起來說說看密林哪裡藏著白煞的屍體？」
毖潯驚詫地看向李詩畫。
李詩畫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娓娓道來，「神女殘卷記載，狌狌通曉過去的事情，但是卻無法知道未來的事情。」
神女殘卷？
毖潯默默地把這個詞記在心裡。
李詩畫又道：「上次將我引入密林的也是你們，這筆賬我是要算的。」
狌狌緘默一會兒起身道：「上次多有得罪，那白煞生前就與我相識交情不淺，看她湮滅在你們手下我心好痛……」
毖潯憋著笑，這狌狌快成精了。
李詩畫拍了一張金燦燦的天階葯憑在狌狌身上，「帶路。」
狌狌耷拉著頭不肯走，偷偷抬眼看李詩畫的反應，「我的心好痛啊！」
李詩畫又拍了兩張地階葯憑，「趕緊帶路。」
狌狌將葯憑小心翼翼地藏在毛髮里，哭喪著臉給她們帶路。
李詩畫不放心，她又掏出一樣很長的法器，狀似金蛇，它盤上了狌狌全身，「到了那裡我就放了你。」
毖潯看著李詩畫這一系列財大氣粗的動作，像想通了什麼關鍵似的原地頓悟。
她記得梅太刀提過，當今大魏的皇帝也姓李，李詩畫和皇族脫不了干係。
皇族看上去都財大氣粗。毖潯從天陰殘卷外的真實生活中得到了這樣淺顯的認知，她記得自己進異人部時，陛下她派出小皇女住持那次的納新儀式。
毖潯曾遠遠地看到皇女出行的征仗，金碧輝煌的儀仗隊從眼前經過，曼紗後面的人衣著華麗，器宇軒昂。
李詩畫的叫喊聲喚回毖潯的意識，她急忙加快腳步跟上。
她們在一個很深的洞穴前停下。
狌狌糾結地圍繞著洞窟打轉，「你們下去吧，我就不陪了。」
李詩畫用佛塵將它甩進去，金蛇狀的法器伸的很長，將狌狌踉踉蹌蹌走過的路照出金光。
她屏息凝神感受那端的狀況，用金蛇法器甩了兩下，控制狌狌的走向。
很黑暗潮濕，還有些逼仄。
李詩畫反感這樣的地方，想趕緊找完屍首帶出來做法，於是繼續強硬地逼迫狌狌走下去。
毖潯則提防著四周以免白煞捲土重來，她側耳傾聽，很快被一道道尖銳的叫嘯吸引。
金蛇法器嗖地一聲，猛烈收縮，狌狌被拉扯出洞外，它大呼小叫的迴音在洞穴里回蕩。
隨著毛絨絨的軀體飛出洞穴外，李詩畫立即睜開了眼。
「毖潯，我們得親自進去一趟了，碧玉在下面。」
狌狌連忙打著滾叫喊，李詩畫將它放了，和毖潯一前一後地入洞。
李詩畫的金蛇武器還沒收起，它匍匐在地上，發著光蜿蜒前行。
「喝！」
碧玉的怒吼在洞里炸開，幾雙崎嶇的手一起抓住她的一隻腿，她揮劍劈開。
等毖潯跟隨聲音找到碧玉時就看到了這樣的情況，一個腦袋上頂著通行憑證的臃腫不堪的龐然大物在和碧玉纏鬥，它能移動的下半截由密密麻麻的雙手組成。
金蛇法器盤進這一逼仄的溶洞內，蠕動的發光軀體在粗糙的岩壁上畫出了一個印記。
憑證怪反應極快地跳到金蛇面前，有著和笨重身體嚴重不符的敏捷，被截斷的手臂長出新的肉芽伸長拉扯金蛇。
毖潯身體略微前傾，腕骨一轉放箭射下它剛要伸出的手，直直的定在了金蛇的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