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府夜
今晚的夜極其漫長,天上沒有一粒星星。
烏雲覆蓋在月亮上,顯得格外的陰森。
一顆古樹之下,慘淡的月光照在大地上,樹影悉悉索索,發出沙啞的聲音。
韓楚方蹲在大樹下,街上早已沒了行人,遙遠出依舊可以聽見打更人的敲鑼聲。
「宵禁時間到了。」打更人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子時已過。
真的到了深夜,端王府的門口越加清冷,一絲絲涼意從府里飄了出來。
韓楚方站起身來,眼中早已布滿血絲。不僅僅是徐穀倉懷疑上午的事,他自己也十分懷疑這件事。沒有人會好端端的嫌王妃做夠了,來大理寺報假案。而且上午的管家行為太過詭異,現在想到王管家那張陰翳的面容,彷彿被惡鬼附身,讓人白天都打寒顫,但苦於沒有證據,要是尋常百姓家也就罷了。可偏偏端王是皇帝面前的紅人,就算自己是大理寺監,也不敢輕易去動這龐大的家族。
於是自己才大半夜來到端王府,一探究竟!
「嘶。」韓楚方搓了搓雙臂,今天的夜還真有點冷。不一會,兩道長長的鼻涕從韓楚方的鼻子里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球!」韓楚方凍得打了個噴嚏,他看準了白色的圍牆,只是一步雙腳一蹬,身子用力上探,站在了圍牆上,可惜今天的夜太黑完全看不到底下的狀況,但能看到前面的府邸,最後一盞燈也熄滅了去。
韓楚方打量了一下四周,黑漆一片,他看著腳底下,什麼都看不到,韓楚方深吸了兩口氣,猛的向下跳去。
「撲通!」一聲巨大的落水聲傳來。
「誰?誰在那邊?」院子深處傳過來一聲中年婦女的聲音。
過了片刻,一個提著紅色燈籠的女人走過來。身著僕人裝,應該是端王府的僕人。
面前是一處被假山包裹的池塘,僕人站了一會,牆邊突然出現一隻黑貓,綠色的瞳孔晚上反射出幽幽的光。
「原來是一隻貓啊。」僕人又轉了片刻便走開了,水裡慢慢的開始出現細小的漣漪,接著一個大頭露出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怎麼下面是水啊?」
韓楚方小聲抱怨道,現在他的心裡萬匹草泥馬跑過去,tm的晦氣玩意。他慢慢的從水裡爬出來。摸了一把臉上的水后,從隨身攜帶的包袱中拿出一柄火摺子。他微微搖晃一下,火摺子冒出火來,瞬間將四周照清。
上午來的時候怎麼沒注意這邊?韓楚方心裡想著,走了出去。
端王府的確很大,裡面的庭院似乎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縱橫交錯,宛若一座巨大的迷宮,在當今朝代,恐怕除了那長安的皇宮,就得是這座王府最為氣派。
從一下來韓楚方便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味道不大,但是很濃,就從遠處飄來。
韓楚方定了定神,伸出手,向前走去。但是他沒想到端王府的戒備如此森嚴,哪怕已經子時,王府內大部分地方已經熄了燈,但時不時還有僕人走過。
韓楚方摸了一把頭上的汗。走了快兩柱香的時間,依舊沒有找到血腥味的來源。但能感覺到,空氣中的血味越來越濃,韓楚方回頭看一眼背後的黑暗,彷彿一隻嗜血的怪物要將他一口吞下。
就在此時,冷不丁的,他打了個寒顫。「啊~啊~啊切!」鼻子不爭氣的打了個噴嚏。
此時韓楚方聽到四處都有腳步聲傳來,急促的向他這邊走來。
現在他心裡崩潰了,這下糟了,怎麼老出現這種事,先是掉進水坑,現在又莫名的打了個噴嚏,怎麼老天爺老和他做對?這根本不像男主拿到的劇本啊!!!關鍵現在被人逮到根本解釋不清楚,這要是被人當作小偷送官,一百個嘴也說不清了,況且自己就是大理寺監,難不成自己抓自己。
韓楚方連忙四處觀看,發現自己的背後都是一扇門,他連忙推門進去,小心翼翼的把門關上。
環顧一下房間,這間房十分普通,看著就像尋常僕人的房間,只有一盞小香燭,在破舊的檯子上散發著微弱的燈光。
而屋子的另一邊還有一張大的木床,兩邊用輕紗罩住。
韓楚方來不及多想,吹滅手中的火摺子,直接鑽到了床上,他發現床上被子已經被打開,鋪在床上。韓楚方現在腦子一片空白,滿腦子就是「千萬不能被發現,可不能拿自己的仕途去賭。」拉開被子就躺了進去。
不一會門被拉開了,韓楚方隔著紗,看見了幾盞紅燈籠發出的光,人影閃過,又聽見了零碎的腳步聲。
韓楚方的身上已經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
他只隱隱約約看到有一個人影向床這邊走了,一隻手搭在了輕紗上,正準備拉開紗。
韓楚方在心中已經將所有能念的菩薩名字都念一了遍,平日里捉賊的他就要被當賊捉起來了,他要是被發現了,那大理寺的工作可就保不住了。
「林三,過來。」就在此時,門口傳來一句男人的呼喊聲,搭在紗上的手頓了一下,又將紗鬆開,向門那邊走去。韓楚方甚至隔著紗都可以聽見那個叫林三的男人深厚的喘氣聲,沒一會傳來幾個人低聲細語的聲音,然後門又重重的關上了。
等到四周又重新變得安靜。韓楚方這才安下心來。他長舒一口氣,現在他更加懷疑這個宅子里有鬼了,哪有好好的大家族,晚上沒人睡覺在這守院子的。
他腦中回憶今早王妃的話和容貌,又想想管家的表情,就覺得腦大。
就在此時,原本毫無動靜的床居然抖動了一下,很輕,但在這種安靜的夜裡,還是被韓楚方察覺到了,一瞬間,韓楚方身上汗毛豎起,因為他發現這下子來自他的後面,對了,剛剛太急了,莫非,床上還有個人?
韓楚方小心翼翼的拿出火摺子輕輕一搖,火就燃了起來,他慢慢的轉身,向後照去,沒曾想,一回頭便對上了一對大眼睛,正用一種害怕的眼神打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