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陰塔初現
「嘩啦——」一聲,南宮渡抱著齊小霧跌進了塔下的水潭之中,冰冷的潭水瞬間湧入口鼻,一陣剌痛,南宮渡出於本能地掙扎了一番,才睜開眼睛,只見清澈的潭水中綠草蕩漾,而齊小霧卻已不知去向。南宮渡心中大急,胡亂地在周圍遊了一圈,再也憋不住氣,才浮上水面大吸一口空氣,又一個猛子扎了下去,他還未從雲雀身死的驚惶後悔中反應過來,難道又要失去齊小霧?他不敢想像!
潭水刺骨他卻心急如焚,這水潭從岸上看著不大,但水面下卻是不小,像個大肚花瓶似的,越往下越大。南宮渡不斷下潛,慢慢接近潭底,雖然潭水不深,但他也幾乎氣息用盡,正打算上浮回到水面之際,突然見不遠往的水草間白衣飄蕩。他心中大喜,立即遊了過去,扒開層層水草,果然見到了齊小霧那張蒼白熟悉的臉。
齊小霧緊閉雙目,口中已無氣泡冒出,南宮渡大急,拉起齊小霧就往上拽,但是,此時在水中本就使不上力,齊小霧後背又似乎被什麼東西扯住,怎麼拉也拉不動。南宮努力憋著氣,順著她後背摸索,摸到她腰帶處,卻發現一個彎彎的鐵鉤,正掛著齊小霧的裙子和腰帶。南宮已經沒有時間再慢慢解開鐵釵上的一堆裙裾腰帶,他運足內力,使勁一拽。「咔嚓」一聲,鐵鉤竟然動了,他心中一驚,再用勁一拉,只見身下水草顫動,泥沙騰起,一大塊方石板應聲而起,但此時潭水渾濁,南宮眼睛已是不能視物,口鼻儘是泥沙,胸肺之中憋悶如堵。與此同時,大方石板已被拉起,潭水瞬間朝石板下涌去,南宮和齊小霧順著潭水一起掉入石板下的洞中,一瞬間,南宮渡重重地跌在實地上,頭頂石板又轟然落下。
南宮渡突然胸中一松,下半截身子還浸在水中,而頭頂石板一閉,也再無潭水湧進。雖然四周一片漆黑,他完全不知自己掉落到了什麼地方,但他此時最關心的是齊小霧。於是,他朝前開始摸索,最先摸到的是滑溜溜的石壁,他心中一動,順著石壁摸了過去,剛走沒兩步,身前便碰到了軟軟的東西,他心中一喜,知道是齊小霧,立即將她從水中撈起,但是,不出他所料,齊小霧已經完全沒了氣息。南宮渡將齊小霧扶坐起來,背靠牆壁,不斷以內力透過她胸肺,但齊小霧也毫無反應……
南宮渡心中痛不可抑,在這狹小的水下石屋之中一遍一遍徒勞地給齊小霧輸著真氣,一夜之間,他失去了雲雀,又失去了齊小霧。他不知道這一趟他到底收穫了什麼,但他知道他失去了什麼。這詭谷終究成了他心愛之人的鬼門關。南宮渡終於放棄了救齊小霧,他頹然地坐在齊小霧身邊,凝視著無盡的黑暗,心中升起巨大的悲傷,這悲傷不僅僅是關乎於雲雀、關乎於齊小霧,也關乎於自己,他這一路為了復仇,尋了無數個地方,殺了無數人,從沒想過自己要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底中空間化作一堆枯骨……他從不流淚,這悲傷和壓抑衝破了喉嚨,化作一聲怒吼……
就這樣,他呆坐了不知多久,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浸在水裡的下半身感覺到剌骨的寒意,他慢慢起身,也許是求生的本能,讓他開始摸索著冰冷濕滑的牆壁,他一邊在心裡丈量著這間石屋的大小,一邊在心中思索:潭底建這樣一個石屋有什麼意義呢?
正想著,他忽然摸到石壁有一條極細的縫隙。果然,他想的沒錯,這石屋是個阻水的作用,它還通向另一個地方。南宮渡運足內力,將那面石壁往前一推,石壁緩緩移動,那條縫隙越來越大,一條黝黑的通道出現在面前,原本浸泡著身子的水一涌而入……
南宮渡愣了一瞬間,一股涼風撲面,他打了個寒顫,待目力適應了黑暗,隱約看清通道內竟是旋轉而下的台階。他將齊小霧冰冷的身體靠在洞口,便趟著水緩步而入。
越向下走,水漬漸少,遠處似乎有微光透出,以南宮的目力,基本能看清石階的紋路,兩側牆邊的花紋……他只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是了,這跟地上那個塔如出一轍,只不過,樓梯是向下的,尤其當他下到第三層,再次看見那熟悉的透陰石棺的時候,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慢慢走近那個石棺,跟上面那個幾乎是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遍布石棺上的樹脈並不是血紅色,而是乾枯的,棺蓋上那隻眼睛,也沒有猩紅的顏色,死氣沉沉地盯著虛空處。不難猜出,這就是沒有南宮家鮮血滋養的石棺。幾乎就是一塊沒用的石棺。
棺材里同樣也躺子一個人影,南宮渡不敢妄動棺材,便隔著透陰石棺仔細觀察了半晌,從五顏六色的衣飾來看,裡面應該躺的是個女子,身材豐睨飽滿,應該不是一具皮囊。南宮渡敲子敲棺,時面的人毫無動靜,看來的確是一具屍體。南宮渡心想。他摸索著,將棺蓋推開,裡面露出一張年輕女子的臉,美貌得令他感覺熟悉。女子穿著異族服飾,平靜得好似睡著了一般,南宮渡幾乎不相信這是具屍體,不由得伸手探了探對方鼻息——氣息全無,的確是具屍體。
南宮渡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躊躇了片刻,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從腦子裡蹦出來:他將棺蓋蓋上,仔細看了看棺蓋上的那隻眼珠,抽出鳶尾刀,將自己的手腕割破,鮮血一下子涌子出來,他立即將手放到那隻眼珠上方,任由自己的血一全部滴在眼珠上。是的,他心裡已經有了些猜測,只不過,需要證陰他想的是不是對的。唯一的辦法,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