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你是誰
黑鴉山。
姜榆一行到了隊伍前頭。
前面還有幾十個人,他們就站到了這幾十個人的後邊,裝作和他們一樣,畢竟也不能直接衝到隊伍最前面去。
越往山上走,姜榆就越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在壓迫著他們,讓人喘不上氣。而且,周圍一直瀰漫著黑霧,十分濃郁,細細密密地包裹著整座山。
百姓們飄得快,姜榆等人也不能落後,只得快步跟上。但走的越快,壓迫的力量就越重,窒息感就越強。好在已經離山頂不遠,他們咬牙,快步往前跑。
到了山頂,壓迫感驟然消失,眾人才得以喘息。
四周是大片平坦的空地,正前方有個山洞,裡頭不時傳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像是在掰骨頭。
姜榆聞到了好大一股血腥味。
她向前走了幾步,正想到洞口那去看看,忽然聽見「咻——」的一聲。
有東西扔出來。
姜榆閃身躲過,那東西正巧落在她剛才站的位置,大概扔的時候用的力氣不小,落地有聲。
她低頭看,是一根帶血的骨頭。
還沒等她再細瞧瞧,連續不斷的「咻咻」聲又再次響起,山洞裡又開始往出扔,噼里啪啦地落,漸漸竟堆成了一座小山。
姜榆看了看山洞,又看了看排隊往裡飄的百姓,明白了。
她大步上前,抬手露出袖箭,對準山洞按下開關,怒道:「還不快滾出來——」
殘陽等人緊隨其後放箭。
山洞裡叮呤咣啷一陣響,也不知打中還是沒打中。安靜了幾秒,只聽一聲巨響,洞中黑霧暴漲,聲聲呼嘯,飛速向外瀰漫。
那黑氣之中包裹著剛射出去的箭,此刻調轉了方向,於半空之中唰唰唰朝他們飛過來。
姜榆大喊:「快閃開!」
袖箭飛速極快,中途無人無物擋著,直接扎進了對面巨石之中。力道之大,竟將石頭生生穿透。
躲閃開的眾人看著對面,心有餘悸。
好在閃的夠快,不然大半可能自己身上也要出窟窿了。
「哈哈哈哈,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個小丫頭!」
伴著駭人的笑聲,一紅九黑幾道身影從洞中飛出,落地瞬間,黑霧跟著散了。
柳氏瞧見姜榆,眼中掠過一絲震驚:「你居然沒死?!」
身中加了禁咒的劇毒,她竟然還活著。
姜榆扶起剛才躲閃時摔倒的人,聞言笑了下,「不好意思,活得好好的,讓你失望了。」
巫達手裡拿著一支袖箭仔細端詳,「此物做的精緻,像是那老東西的手筆。」他看向姜榆和殘陽,「你們二人果然是毒帝之徒。」
還沒等姜榆說什麼,一旁的呼延卓爾忽然道,「巫達?你為什麼在這?」
巫達看見呼延卓爾也很意外,當即行禮:「見過九殿下。」
「少廢話,本公主問你為什麼在這!」
「奉大汗之命執行任務。」
「什麼任務?」
「如殿下所見。」
「你的意思是父汗讓你到中原來煉出你身後那幾個丑不拉幾的玩意兒禍害這裡的百姓?」呼延卓爾不信,「你少放屁,父汗明明已經下令與南國修好,他還讓本公主來和親了!」
巫達淡笑不語,似是在嘲笑她的單純與幼稚。
殘陽嘆氣,「那只是表面的假象罷了,實則暗中不斷有西域人來南國,殺百姓煉成毒人,妄圖在這裡製造一支強大的毒人軍團。之前與你說過的樁樁件件,其實背後的真兇都來自西域。」
以前閑聊時他們幾人之間會談及從紅城到陵城這一路發生的事,但姜榆和殘陽不約而同地都沒說真兇的出身。他們怕呼延卓爾知道會尷尬,會難過。
尤其是這些政治層面上的事,姜榆一直都不想跟她說。
女兒尚在南國和親,私下裡卻源源不斷地派人到南國來,殺百姓,煉毒人,絲毫不考慮若被發現后女兒的處境該如何,更完全不顧及她的安危。
知道自己的父親是這樣的人,並不好。
呼延卓爾垂著腦袋不說話。
姜榆問她,「還好嗎?」
應該很傷心吧。
「我沒事。」
呼延卓爾抬起頭,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眼睛雖紅卻亮,「我喜歡這裡,喜歡這裡的人,喜歡這裡的朋友,我不允許別人傷害他們。」
言罷,她向前一步,深呼吸,指著巫達的鼻子破口大罵:「臭不要臉的老東西,我告訴你,你最好快點把人給本公主放了,不然別怪本公主對你不客氣。我立馬休書一封給父汗,跟父汗說你欺負我,對我動手動腳,你看父汗收不收拾你!聽見了沒?聽見說話,聾啊?那麼大耳朵不好使?本公主跟你說話呢,你個臭不要臉##%**@¥amp;amp;amp;amp;……」
此處省略一萬字。
巫達;「……」
完全沒想過九殿下這麼能說。
殘陽;「……」
姜榆;「……」
就,擔心多餘了。
柳氏把玩著那支袖箭,慢悠悠地看向姜榆,笑道,「說說吧,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姜榆想了想,「第一次見孫媽媽吧。」
「哦?」那麼早。
「那時倒也算不上懷疑,只覺得孫媽媽眉眼五官卻與你十分相似,但也沒多想,畢竟大千世界芸芸眾生,遇見幾個相貌相似的人也不算稀罕。隨後我救下祁炎,他跟我說了很多,其中一件挺有意思的。」
「什麼事?」
「他當時無意間撞見張常海在礦山上與人交談,雖然沒看見臉,但憑聲音能聽出來,是個女人。」
柳氏笑了笑:「女人怎麼了,那也不能證明與我有關。」
「僅僅憑這當然不能。」姜榆接著道,「後來救下祁畫,她與我講起她被困在文淵閣時,因為做事麻利表現得好,經常會被派去給孫媽媽送飯,但有規矩,進房間時必須將雙眼蒙住。有幾次她過去時,聽見屋子裡有兩個人在說話,一個是孫媽媽,另外一個是女聲。祁畫不認識聲音的主人,卻記住了這人身上脂粉的味道。到刺史府遇見你的那天晚上,她跟我說了這件事,還說,你身上的脂粉味道與那人一樣,連聲音都一樣。」
「到刺史府遇見我?」柳氏略微思索,「你是說,你那天帶回來的丫頭是祁畫?」
姜榆點頭。
「我倒是大意了,竟被一張人皮面具騙了。」柳氏沒有生氣,接著問道,「這些也說明不了什麼。孫媽媽在黃州開店,避免不了與我家老爺有來往,自然也會與我見面。我與她一見如故,經常一起喝茶聊天,有何不可?」
「當然可以,但有件事你可能沒辦法解釋。」
「何事?」
「吳二蛋曾向我彙報,有一天半夜他無意看見你到文淵閣去找孫媽媽,進了她的房間。他在外頭聽了聽,你們談話的內容是,怎麼不留痕迹地把黃州百姓殺了再運到山上去。」
柳氏皺眉:「吳二蛋是誰?」
姜榆:「就一直包祁炎的娃娃臉。」
柳氏一臉茫然。
姜榆又換了個解釋:「打你們家老爺那個。」
「啊,你這麼說我就想起來了。我當時看見他了,但我以為他是去玩的,半夜玩累了出來透口氣,沒想到還監視我,早知道就該把他殺了,唉。」柳氏連連嘆氣,覺得十分可惜。
姜榆:「……」
柳氏又問,「那張常海呢,你之前一直在查他,為何突然懷疑我?」
「的確,他的身份和作案動機都明顯。但那次我去正院見他,進你們的房間時,聞到了一股很濃的香氣。當時屋子裡很熱,張大人卻一直蓋著厚厚的被子,說話時也不願抬頭。可我還是看見了,他臉上有屍斑,屋子裡的香氣是做什麼用的自然不言而喻。綜上,張常海已經是個死了很久的人了,大概是什麼時候死的……」姜榆頓了一下,「都說刺史大人曾被抓問過罪,自從被放出來之後整個人就性情大變,勤於公務,關心百姓,我猜就是那個時候吧?」
「哈哈哈哈哈,精彩,真是精彩,」柳氏連連鼓掌,笑道,「外界傳言不虛,你是個聰明厲害的女子。」
姜榆對她的誇獎並不感冒。
「你既已知道這麼多,為何不早早攤牌,帶人抓了我?」
姜榆:「因為打不過。」
柳氏:「?」
「你非人,我們只是肉體凡胎,沒必要以卵擊石。」
「不錯啊,連這都查到了。那你還知道什麼?」
「很多,比如你和孫媽媽是孿生姐妹,是前海宴鎮守官孫狀元的女兒。」姜榆看著她,「你問了這麼多問題,該輪到我了吧?」
柳氏看上去心情頗好:「行啊,你問。」
姜榆眸色一暗,「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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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字還沒改
卡的厲害,一天才寫了這麼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