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烏錦城南
幾人回到陳家大宅，已經過了晌午，休息的人們逐漸開始了下午的忙碌。
張嚴之所以也來到陳家，是為了方便調查。他要問賀進，陳天樂還有陳家的護院。
張嚴先是在路上問了賀進救下陳天樂的過程，賀進把整個過程給張嚴講了一遍。
話說回來，賀進這兩天已經不知道講了多少遍這個故事了。之後張嚴又問了陳天樂，小孩子支支吾吾的也表述不太清楚，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他是自己從綁架者手裡跑出來的，跑到林子里的。
「這……」說實話這個回答讓張嚴有些汗顏，就連賀進聽了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劫匪似乎有些不專業啊。」賀進半開玩笑的說到。
「這下可就有些麻煩了。」張嚴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賀師侄，等下可能要麻煩你帶路，去你找到陳天樂的地方了。」良久，張嚴抬頭對賀進說到。
「好，趁現在天色還早，我們快去快回。」賀進說到。
「沒問題，不過在這之前要先回一趟衙門。」張嚴說著，便動身與賀進一同離開陳家。
賀進倒不是要與張嚴一同去衙門，而是想去城裡逛一逛。
從昨天下山到現在，他還沒怎麼認真的在烏錦城裡逛過。烏錦城分為南城北城兩部分，北城是烏錦城的政治經濟區，像鎮海酒樓，烏錦城衙門，陳副城主辦公的烏錦城樓，都在北城，陳副城主的家也在這邊。因此，住在北城的人較多，更有生活氣息。相比之下，南城就沒有那麼熱鬧了，雖說北城是烏錦城的經濟區，但是烏錦城每年的主要經濟收入都在南城，因為南城有烏錦城最大的產業——陶瓷業。烏錦城的陶瓷可以說是在全國都負有盛名，其實不僅僅是烏錦城，整個在洪州，恭鼎、苑安再算上烏錦城三個城連在一起，成為萬澤國內有名的「陶瓷三城」，哪怕是出了萬澤國，在整個四荒大陸都頗負名望。
當然，現在賀進是要在北城逛一逛。不過他不太認識路，逛的比較慢，一邊逛一邊往南城城門的方向走，他和張嚴約好了一個時辰后在那裡匯合。
賀進走在街上，不得不承認這烏錦城確實要比自己的家鄉永清城要繁榮很多，在自己幼年的記憶里，永清城的街上很少有推車出來的商販，就連飯店商鋪也很少，除了城中之外，其他地方都感覺黑壓壓的。
「有五年沒回去了吧。」看著眼前熙熙攘攘的街道，賀進心裡想著，等自己在凌雲派修鍊完，一定要回家看一看。
南城和北城沒有明確的界限，如果非要說有的話，那應該是在此時賀進腳下的這條浸桃河了。這裡是烏錦城有名的地方，聽說每年三四月份的時候河岸兩邊就會盛開桃花，桃花瓣落進河中，整條河都散發著桃花的香氣。
此時賀進正走在這浸桃江上的桃花橋，或許是因為名字的緣故，這裡總會有一些恩愛的情侶一起走在橋上。不過賀進可沒有這些心思，他只是單純的覺得這站在橋上的風景很美。
過了橋之後，賀進接著往南城門的方向走著，不知走了多久，賀進發現經常可以看到有成群的男人聚在一起，一些半敞著汗衫，還有一些乾脆直接赤裸著上身。他們大多是這邊附近窯工，在等著拉土拉石頭的馬車過來。
沒走多久，賀進在一個小巷子看到了一個正在乞討的乞丐。這乞丐不敢上街上來乞討，只敢在小巷子里，偶有人在巷口經過，就會用微弱的聲音乞討。
賀進也是被他的聲音叫住，看著這乞丐的衣服從上到下都是補丁，蓬頭垢面，便心生憐憫，想要從口袋裡拿出幾枚銅板給他。
「烏錦城南城向來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一個聲音打斷了賀進的動作。
賀進抬頭，看到離自己不遠處正有一個少女站在那。少女年齡與賀進相仿，長得一副俊俏模樣，環抱雙臂，懷裡還有一把佩刀。
賀進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彷彿沒聽懂少女的話外之意一般，接著從口袋裡摸出幾枚銅錢，遞給了那名乞丐。
「謝謝大爺，謝謝大爺！」那乞丐拿了銅板，連忙對著賀進答謝，然後頭也不抬的灰溜溜地跑掉了。
「你就不怕他是騙子，裝成一副乞丐模樣騙你的錢？」少女看到眼前少年的動作，十分不解的問道。
「呃……」賀進撓了撓頭，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少女說，抬頭想了想，回到：「騙不騙是他的事，給不給是我的事。」
「你這……」賀進這話有些讓少女有些無語，氣沖沖的從賀進身邊走過。
「可真是個獃子。」從賀進身邊走過時，少女還小聲嘀咕了一句，言語中有點很鐵不成鋼的意思。
看著少女遠去的背影，賀進尷尬的笑了笑。其實賀進還是挺感謝少女能好心提醒自己的，不過心裡想的確實和他說的是一樣的。
「不過，難道我真的很呆嗎？」賀進轉身邊走邊想，原來在山上的時候黃雨川總是說自己呆木頭，賀進一直以為黃雨川這麼說，是因為自己總喜歡一絲不苟的完成師父給的任務。
想著，賀進接著往南城門走，快到城門時，遠遠的看到了張嚴正在城門前騎著馬等著自己。
「賀師侄。」張嚴朝著賀進喊到。
賀進揮了揮手示意自己聽到了，然後跑了過去。
「你會騎馬吧？」張嚴指了指自己旁邊空著的馬問道。
「會騎的。」賀進回到。他從小在幽州長大，幽州地廣人稀，大片土地都是戈壁，在那裡很多孩子從小就學會了騎馬。
「那就好，我們現在就出發。」張嚴和賀進兩人騎著馬從南城門離開烏錦城，前往南林。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要找的兇手，徐家三人，此時也在南城門，不過是在往城裡進。
「哥，怎麼感覺查的好嚴啊，是不是因為……」徐良看著城門駐守的官兵，心裡有些發怵。
徐勉沉默不語。自從他從陳家綁走孩子后，這幾天他進城，城門處檢查的都很嚴。其實真要逃過檢查和盤問也是有辦法的，在城門處一般都有偷偷帶人進去的蛇頭，但是那一般都是要錢的，三人現在身上可是一點錢也沒有。
「進城幹什麼的？」終於到了三人，城門處的看守盤問到。
「我是遼東來的，想進城找份差事做。」徐勉說到。
「後面兩個呢？」看守有問到，抬頭看了看。
「我們……」徐良站在後面，懷裡抱著幾本書，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沒說出來。
「這兩個是我的弟弟和妹妹，都是南林花田村的。」徐勉笑著說到，擋在了二人身前。
「叫什麼名字？」看守抬頭又看了一眼徐勉。
「王勉。」徐勉冷靜的說到。他剛剛注意到那個看守的手裡有個小冊子，在記一些名字，處於謹慎，他特意謊報了自己的名字。
「行，進城吧。」看守在一個小冊子上記了一下，就放三人進了城裡。
走入烏錦城，三人腳步加快，離開官兵眾多的城門處。
「呼。」徐良鬆了口氣，身後的徐姝也鬆開了緊握的拳頭，掌心裡全是汗水。
「放鬆點，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徐勉安慰道。
烏錦城裡三人人生地不熟的，身上又沒有錢，眼看著天要黑了，今晚住的地方一下子成了問題。
「先找個地方吧。」徐勉有些無奈，三人剛才走過幾個客棧，都不願意賒錢讓三人住。這下只能睡大街了。
好在，這城南有些廢掉的陶瓷廠，沒拆掉的都成了流浪漢的聚集地。找了半天，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過夜的地方，沒想到剛進去，發現裡面聚集了不少流浪漢。這些流浪漢看到三人進來，好像有人入侵了他們的領地一樣，緊緊盯著三人。
徐姝看到這一幕被嚇了一跳，緊緊抱住徐勉的胳膊，徐良也被嚇得躲在了他的身後。
「別怕。」徐勉輕聲安慰道，帶著二人小心的走到一個角落裡。
「喂，你們是哪來的？」有一個流浪漢走上前來，大聲質問著三人。這流浪漢一出聲，房間里其他七嘴八舌的流浪漢瞬間都安靜了。
徐勉抬頭看了一眼，絲毫沒有把那人放在眼裡，從一旁拿起半張破涼席，抖了抖上面的灰，鋪在了地上。
「問你話呢，沒聽見是吧？」那人見自己被忽視，正要發怒，卻看到一旁盯著他瑟瑟發抖的徐姝，瞬間臉上堆滿了壞笑。
「你們要在這過夜是吧？可以，不過這是我的地盤，想在這過夜的話就……」那人猥瑣地笑著，伸手就要去碰徐姝。
「啊！」突然，徐勉伸手抓住那人的手，用力一扭，痛得那人大叫不止。這還不算完，徐勉有上前一腳踢在那人肚子上，那人直接被踢飛了出去。
這下可嚇壞了屋裡其他的流浪漢，徐勉惡狠狠地環視了一圈，流浪漢們都被嚇得不敢吱聲。
「現在這將就一夜吧，明天哥再帶你們去找個好住所。」徐勉對著徐良徐姝說到。
天慢慢黑了，徐良和徐姝蜷在一起慢慢睡著了，徐勉坐在一旁，閉著眼睛，但是卻睡不著。
黑暗中，徐勉突然聽到身邊有唰唰的聲音。徐勉警覺地睜開眼睛，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個黑影正在向自己靠近。離近之後才發現是一個身材瘦小的年輕人。
「大哥你真厲害，兩下就把王麻子給打廢了。」年輕人對徐勉恭維到。
徐勉什麼也沒說，看著熟睡的弟弟和妹妹，心裡十分無奈，自己空有一身武藝，卻讓弟弟妹妹睡在這破地方。
「大哥我看你們不像是流浪漢，是沒地方住了嗎？我倒是知道這邊有個在招打手，包吃包住的那種，以大哥的身手肯定可以去。」年輕人見徐勉不說話，又追問到。
「真的？」徐勉下意識的說到，不得不說這人的話還是挺讓徐勉心動的。
「那是肯定，我怎麼敢騙大哥。」年輕人說到。
那人稍微頓了頓，卻又話鋒一轉：「不過……」
「怎麼了？」徐勉追問到。
「大哥你能不能教我一下剛才那招。」年輕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現在教你，你明天帶我去。」徐勉的語氣似乎不容的那個年輕人反駁。
「好說好說。」年輕人見徐勉同意，開心地不行，心裡想著把這招學會了，在這片地方肯定能橫著走。
「剛才那招叫鬼伸手，講的是快和狠。只要抓住手這裡，再這樣發力，就可以讓人的手脫臼。」徐勉一邊說，一邊抓過年輕人的手做示範。
那年輕人學的有模有樣，像是得到什麼寶貝似，幻想以後在這裡稱王稱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