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節 魔術之血

馬林費盡口舌，想要讓傅爾康放棄跟葉總的委託。

然而最終，傅爾康還是搖了搖頭：

「哎呀，沒關係的，你想得太多啦，他只不過是想要讓我聯絡警方，成為他的密探，給他透露警方的消息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馬林深深地嘆了口氣。

事情就真的這麼簡單嗎？

顯然不可能！

葉勝雄肯花10萬塊錢雇傭他，就說明這背後肯定隱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骯髒秘密。一旦這秘密曝光，就會引發一系列的海嘯山崩，葉勝雄自身恐怕也會受到牽連。這也是葉勝雄選擇秘密調查的原因。而且，一旦傅爾康挖到了核心，知曉了那個骯髒的秘密，葉勝雄還能放過他嗎？如果是個經驗老道的、專門干這行的私家偵探，恐怕葉勝雄還真拿他沒什麼辦法；但是對於傅爾康這樣的毛頭小子，想要解決他實在是太簡單了。

這件事情絕對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我說傅爾康，你再想想……」

「哎呀，真的沒關係的！」傅爾康說，「難道當了多年的社畜之後，你不懷念當初探案的那些感受嗎？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嗎？還有，」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在發生這麼多的事情之後，你真覺得自己能全身而退？」

馬林不說話了。

他知道，一旦傅爾康認定的事情，就算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又或許，傅爾康確實有他的道理。

「唉，好吧，但是你答應我，我跟你一起去。」

「好好好，不過在你完全康復之後。」

說到「康復」這兩個字，確實有些奇怪，馬林從恢復意識之後就不斷地在琢磨這個問題，而且直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

他似乎並沒有受傷。

馬林記得清清楚楚，昨天晚上看到夏天的屍體后，他瘋狂地往外面跑，撞到了一個看不見的物體，跌倒在地上。那個時候，王濤出現了，把他結結實實地綁在地上，然後用匕首猛地插進他的胸口。霎時間，一注鮮血噴涌而出。

這都是他切切實實看到的！

那劇烈的疼痛他也記得清清楚楚。

看那情形，王濤應該刺穿了他的大動脈，否則根本就不會有這麼大的出血量。但是在醫院的檢查卻發現，他胸口只有一個不到1厘米的刀傷，而且傷口很淺，根本就沒有傷及血管，甚至醫生給他處理的時候，傷口都已經開始癒合了。護士姐姐給他的傷口簡單消了消毒，貼上一個大號的創可貼就完事兒了。

可他明明記得自己的胸口噴出了鮮血啊！

王濤還用他的血畫出了那個鮮血咒符。

他渾身上下的衣服也都沾滿了鮮血。

不過他轉念一想，如果他真的被人刺穿了大動脈，鮮血直流，他現在就不可能活著了。在傅爾康趕到之前，他似乎已經在那兒躺了很久，那麼長的時間，足夠他失血過多而死了。但是他並沒有，而且也沒有出現貧血的問題。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除此之外，他的各項檢查指標都很正常。他渾身上下連幾塊淤青都沒有。大夫最後的診斷也只是壓力太大，精神出現了問題，要求他進一步問診神經科。而就他的軀體健康狀況而言，他什麼毛病都沒有。

馬林把自己的疑惑告訴了傅爾康。

傅爾康點點頭：

「確實，你衣服上到處都是血跡，按道理來說應該有大出血。不過，當時我已經吸入了太多的致幻物，看不清你的真實樣貌了。所以那個時候你有沒有出血，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救護車上的急救人員並沒有發現你有這方面的問題。他們還向我詢問來著，我當時精神恍惚，腦子也不太清楚——等等，難道說……」

突然，傅爾康想到了什麼。

他從床頭柜上拿出一瓶礦泉水，潑到馬林的衣服上，使勁揉搓了一下，就看見那些血紅的顏色混著礦泉水，把他的手也染紅了。

他把手放在鼻子下面仔細聞了聞：

「這不是血，這是顏料。」

「你說什麼？！」

「這絕對不是血！」傅爾康說，「如果是血的話，現在早就氧化變黑了，但是現在，你看這顏色還是這麼鮮艷。所以，你身上的這些所謂的『血污』，根本就不是血。你昨天晚上看到的噴涌而出的血注，恐怕也只是混了紅色染料的水而已。」

「這——？！」

馬林大吃一驚。

可昨天晚上王濤明明把刀子插進了他的胸口。

突然，馬林想到了什麼。

難道說，這隻不過是個魔術？！

他想起來昨天晚上跟王濤在18樓看到釘死的貓咪還有鮮血咒符以後，王濤突然發神經似的問他相不相信世界上有超自然的力量。然後那個時候，王濤上演了一場血神煞卡的「神跡」：他拿出小刀，劃破了自己的手，在手心裡攥出了黑色的血，然後頃刻之間，一團火焰從他手中冉冉升起，那黑色的血，變成了火焰。

這的確是個讓人難以置信的「神跡」。

但是緊接著，王濤卻哈哈大笑。

他向馬林解釋，一切只不過是個魔術而已。

他趁馬林不注意，從地上撿起一小團吸滿髒水的破布，偷偷藏在手心裡。刀子劃過手心的時候，其實劃在了破布上。他從手心裡攥出來的黑血，其實是破布里的髒水。而他手掌中憑空升起的火焰，則是他偷偷從另一側點燃的打火機，只是從馬林的角度來看，就像是手掌里的黑色鮮血變成了火，形成了「血熔於火」的煞卡神跡。

難道說，最後那場鮮血獻祭，也是一場魔術？

王濤用刀子輕輕在他的胸口刺下了一個小小的傷口，在恐怖情境的影響下，馬林無意間放大了痛苦，彷彿感覺到匕首插進了他的胸腔。緊接著，王濤用什麼隱藏的器具，噴出一注鮮紅的血水，在馬林看來，就像是他胸腔噴出的血。然後，王濤就蘸著那些紅色的顏料，在他身邊畫下了血符，而那些血符之中，很有可能混雜了什麼燃料，只要王濤再偷偷將它點燃，就會再次上演一出鮮血變成火焰的奇迹。

這的確可以解釋眼前的很多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