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古月寺

此時此刻汪弦再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咬了咬牙，終於踩下了油門。車子撞開suv的車頭，強烈的碰撞感將汪弦的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衝過來的人群嚇得連忙朝著兩邊退開，只能眼睜睜地望著車尾燈在目光中漸行漸遠。看著後視鏡中指著汪弦謾罵的人群，其中還有一些熟悉的面龐，汪弦心如刀割一般，然而沒有辦法，現在局勢不明，不管如何他都要保護好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車子很快出了小區，汪弦找到古月寺的路線便將速度提了起來，再回頭時，詭異的黑霧已然將小區吞噬了進去。

汪弦長呼一口氣，連忙撥打了蘇原的電話，然而卻傳來冰冷的關機提示音，汪弦想要煩躁地拍向方向盤，卻在後視鏡中瞥見了妻子和孩子那尚余驚恐的目光，終於將自己那焦躁的心平靜下來。

「阿依，沒事了，等我們到古月寺找到蘇原就好了。」汪弦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安慰道，後者也報以微笑，此時此刻，她心裡明白，此時此刻丈夫最需要的便是她的信任，若是不停地追問只會讓他慌亂起來。

車子沒有行駛多久便慢了下來，因為前方早已堵成了一條汽車長流，密密麻麻的尾燈在漆黑的高速公路上拉起了一條美奐絕倫的燈線。

「你們在車裡等我，有什麼事打我電話。」汪弦不得不將車子停下，囑咐好妻子后便下車朝前方走去。

而前方的汽車旁也站滿了焦急不解的人群，汪弦透過人群隱隱約約見可以看到警燈在閃爍，一個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難道要封路？警察不知道市裡發生了什麼嗎，這個時候封路？

汪弦很快發現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他不相信高層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或許這一切都是一場陰謀，而他們這些無辜的百姓之時犧牲品而已。

「那霧又來了，快逃啊！」忽然一道聲音將汪弦從沉思中拉回了現實，他猛地回頭望去，只見那詭異的黑霧在不遠的後方似乎在侵蝕黑夜一般，緩緩地朝著人群推進，不時有逃不及時的人被吞噬進去，只留下一道慘叫。

「這到底是什麼啊？媽的！」

人群又在絕望地哭喊起來，緊接著打砸車輛的聲音接踵而至，擠在前方的人群似乎再也忍受不了開始朝著警戒線發起了衝擊，喇叭的叫喊聲在頓時淹沒在了人群中。

汪弦火速地回到車裡，雙手緊握著方向盤，死死地盯向前方，找尋著可以出去的方法。

「發生了什麼？」

「不要回頭！」阿依害怕地想要回過頭看，卻被汪弦一把叫住。

而汪弦的內心卻是翻江倒海，眼看著黑霧一步步逼近，自己卻被堵在了車流之中，若是下車逃跑也不一定能夠拉開黑霧的速度。

「嗤啦！」忽然一道刺耳的聲音鑽入耳膜，隨後一輛巨大的重卡擠壓著前方的車輛，速度不減地朝著前方衝去。

紛亂的人群慌忙地朝著兩邊跑去，逃跑不及時地瞬間被無情地碾壓在車底下，看得汪弦心驚不已，但是他知道，這是個機會，只要跟在大卡車後方，就可以衝過去，遠離黑霧，看到周邊有幾輛車已經蠢蠢欲動，汪弦連忙踩下油門沖了上去，因為起步太急，車子直接撞在了卡車尾部，嚇得後排的妻子和年年驚慌失措，然而汪弦管不了那麼多，只能繼續踩著油門，貼著卡車屁股緊緊跟著。

「給我停下！給我停下！」協警發下有人敢沖卡，拚命地舉著喇叭嘶喊著，然而等待地卻是更多的汽車自殺似地沖向攔在公路上的警車。

「嘭嘭嘭！」不斷的撞擊聲在耳邊徘徊不覺，汪弦咬著牙齒，死死望著後視鏡中的黑霧，這一次他看清了，那些被捲入黑霧的中無論是人還是汽車，竟然都在變形分裂，沒有瞬間死亡的人類感受著肢體裂開的疼痛，發出讓人頭破發麻的嘶吼。

「嘭！」得一聲，一個頭顱竟然在汪弦的視線中爆炸開來，看不清顏色的液體在空中化作一道道水花，被緊接著而來的黑霧吞噬。

「啊啊啊啊啊啊！」汪弦終於忍受不住嘶喊起來，怎奈任他如何踩踏油門，依然被前方的卡車限制了速度，而身旁的汽車早已堵作了一團，逃命的人群再也顧不上車子，紛紛下車鑽著空隙朝前方逃去。

「我們一定能活下去，一定能活下去！」

看到邊上空出了一條窄道，因為好貓的車型本身比較嬌小，汪弦果斷地猛踩剎車，立即和前方的貨車分離了開來，緊接著方向盤猛地一打，汪弦再也不顧傷人的畏懼感，將一個個奔跑的人群撞飛了出去，而前方的人去也終於反應過來，為了活命，紛紛讓出了一條道路，汪弦抓住機會，撞開兩邊的車，不一會便衝過了警戒線，消失在了黑夜當中。

「呼~呼~呼~」汪弦拚命地穿著粗氣，對於從小安分守己的他來說，剛剛的舉動簡直簡直不敢想象，哪怕現在是為了逃命，他依然很難邁過心中的那道坎。

「汪弦，你說……你說我們……會不會……有事？」後排的妻子早已泣不成聲，只是埋著頭，緊緊地抱著年年，後者不顧一切地掙扎著，僅僅是在這壓抑感之下都能讓他們崩潰。

汪弦沒有說話，此時的他根本不敢分心，雖然不知道去了古月寺到底能不能逃脫這可怕的黑霧，但是他已經沒有第二選擇了，而且蘇原也不會無的放矢，目前，只有賭一把。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導航上終於顯示到了古月寺景區的時候，汪弦緊繃的心情才終於放鬆下來。

車子駛入了盤山公路，而前方的車子也漸漸多了起來。

看到這麼多車子，汪弦也漸漸相信了蘇原的話，回首望去，自己的身後竟然是一片漆黑，剛剛竟然沒有一輛車跟上來，或者說，他們有其他的逃生方向。

而沒過多久，車流便又停了下來，遠遠望去，所有的人竟然都下了車，背著大小行李帶著家人紛紛朝著前方走去。

汪弦再次回首看了看，確定那黑霧沒有追上來，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我們下車吧。」汪弦打開車門，將驚魂不定的母子二人都抱了出來，或許前方便是活路，他們只是懷著希冀跟在人群後方。

排隊的人群很長，卻也顯得異常，明明剛剛經歷了生死的恐懼，現在的人們確實井然有序地陸續前進，沒過多久，汪弦等人便見到了景區門口，而站在門口處竟然是一個個小沙彌在盤點，每有放行的人便可以那道一套被褥。

「施主，可有帶上被褥等物。」輪到汪弦等人時，一名年輕的小沙彌打了聲佛號，隨後問道。

「沒來得及拿，」汪弦看向身後的妻子和兒子，也低頭打了聲佛號，「大師能施捨一套嗎，我這裡有孩子。」

「自然。」小沙彌欣然應允，從身後的箱子里拿了一套單薄的被褥遞給了汪弦，後者道了聲謝便帶著一家人進入了景區。

看著頭頂那巨大的牌匾，汪弦那緊繃而沉重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到了，古月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