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像乖軟糰子的橙子
齊燦眼皮顫了顫,面上依舊波瀾不驚:「買醉,又不需要對酒有興趣。」
青年不輕不重哼哼兩聲,「行唄,但你好不容易過來一趟和哥幾個聚會,滴酒不沾,太不夠意思了吧?」
「段寄魚。」齊燦咬字輕慢,含著幾分笑意,「我不像你,沒人管著。要是喝醉了,姐姐會心疼我的。」
段寄魚拉下臉,毫不留情地回懟:「去你的,我也有柒柒呢。」
「但人家不是不喜歡你嗎?」尚初臣依舊穿著自己最熱愛的帽衫,這次是薄荷綠色的,清新雅緻,與他周身八卦的氣息完全不符。
「你閉嘴,尚初臣,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段寄魚懟人素來直來直去,生在段家,他也有傲氣的資本。
宋修垣託了下眼鏡,眸光凝聚在手裡的卷宗上,涼涼開口:「吵什麼?不如乾脆打一架,然後報警裁決。」
他一說話,段寄魚來了興緻,往他那邊靠了靠,「那你是當我的辯護律師,還是當尚初臣的?」
「誰開的價高,我替誰辯護。」宋修垣頭都不抬。
「好沒職業道德啊。」尚初臣感嘆。
「是啊。」段寄魚也附和。
此時,角落裡的少年倏地站起身,徑直往包間門口的方向走去。
「哎,齊燦,你做什麼去?」段寄魚最先注意到他,連忙喊他:「你又要鴿兄弟們,你覺得合適嗎?!」
「咣當。」
包間門被齊燦隨手甩上。
「老尚,連下酒吧內網,瞅瞅監控,齊少爺那麼急,一準有什麼正經事兒。」段寄魚攛掇尚初臣。
尚初臣的熊熊八卦之心已經燃起,他分分鐘掏出自己的筆記本,躍躍欲試:「我正有此意。」
聞言,宋修垣輕而慢地抬眼,盯著挨在一起的兩個腦袋看了幾秒,「回頭齊燦找你們算賬,不要把鍋扣到我腦袋上。」
「他怎麼站在二樓欄杆處不動了?」
「你放大一點,瞅瞅他在看什麼?」
「倍數有限,只能看出好像是兩個女孩子……」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八卦程度不相上下,壓根就沒聽見宋修垣的提醒。
宋修垣又託了托金絲邊眼鏡,面無表情地低頭繼續看卷宗了。
「要不還是出去看看吧,反正他就在門外不遠處,到時候我們就裝作是追他出來的。」段寄魚提議。
尚初臣猛地點點頭,表示同意:「可以,這就出發,宋哥,你去不?」
宋修垣:「……」
「算了,宋哥沉迷工作,我們走。」剛才還在互懟,爭論宋修垣當誰辯護律師的二人原地和好,勾肩搭背地往外走。
在八卦面前,一切矛盾都不是問題。
「齊大少爺,你在這兒呢啊,我找你好半天。」尚初臣故作偶遇般和齊燦搭話,「看啥呢?」
段寄魚順著齊燦的目光看過去——
啥也沒看清,就看到了烏泱烏泱一群人。
「從包間出來到這裡攏共十幾米的距離,你要是找了半天,那也不用玩什麼程序了。」齊燦修長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欄杆,聲音很脆,在喧鬧的酒吧里竟也莫名吸引人。
尚初臣:「……」
段寄魚拍拍齊燦肩膀:「咱們不也是怕你有什麼事情藏著掖著不肯告訴我們嘛,好兄弟,就要敢於分擔。」
「分擔?」少年清麗的嗓音多了幾分低沉,隱隱約約透出些許危險的氣息。
段寄魚渾然不覺:「對啊,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
齊燦極輕地笑了下,目光沒有一絲一毫的偏離,「這可不能分。」
而此時,尚初臣悟了,能讓齊燦這麼盯著看的人,還有誰?
百分百是心尖尖上的小月亮啊!
他伸手拽拽段寄魚的衣角,一個眼神遞過去:不要亂說話。
「你眼睛抽筋了?」腦子缺根弦的段寄魚完全get不到他的暗示,又自顧自說起:「兄弟幾個這麼熟,有什麼不能分的?」
在此之前,尚初臣一直認為,那種看不懂人眼色、還要說人是眼睛抽筋的情況,是只存在於文學作品當中的。
現在……他又悟了:永遠不要寄希望於一個腦迴路清奇的人。
他看向段寄魚的眼神透出幾分憐憫。
「尚初臣,我說得不對嗎?」段寄魚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尚初臣有心想攔,但無能為力,「我不知道,你問齊燦。」
段寄魚看向齊燦,少年舌尖輕舔了下牙齒,露出和藹可親的笑,「你想和我搶姐姐?」
「!!!」段寄魚震驚,「不是,啥玩意兒?!」
齊燦掃他一眼,齒縫間擠出一聲冷呵:「呵。」
視線挪回去,心裡的姑娘托著腦袋,半趴在吧台桌上,-斜斜地看著另一個已經倒頭大睡的女生。
過了一會兒,她摸出手機來——
「嗡嗡……」
「喂,是齊燦嗎?」嬌軟清甜的嗓音順著聽筒傳出來,段寄魚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齊燦看。
齊燦喉嚨溢出笑,語氣明晃晃的寵溺縱容,「姐姐,是我。」
「你怎麼沒來接我呀?我不是讓你過些時間來接我嘛?」她似是醉了,說話都沒了平日的樣子,尾音嬌嬌的,勾得人心尖直顫。
像個又乖又軟的小糰子。
「可姐姐沒說過些時間是多久,我便一直在等。」齊燦頓了頓,看著那道身影換了個舒坦姿勢,「現在要去接你嗎?」
安月澄迷迷糊糊地回答:「要的吧?衛依都喝醉了,我一個人扛不動她的。而且,我好像也有一點點頭暈。」
「一點點頭暈的話,還能堅持到我過去嗎?」他一邊哄著安月澄,一邊順著樓梯往下走,目光始終越過人海,穩穩地落在安月澄身上。
「嗯……」對面沉吟了很久。
久到齊燦已經站在人群之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臉上的小表情,眉頭微皺,泛著水光的紅唇輕輕嘟起。
很糾結的樣子。
半晌后,她堅定回答:「一定可以,我現在還沒有醉。」
事實上,安月澄的臉頰早已飛上朵朵紅雲,以往清澈平靜的丹鳳眼,現在透著迷離。
這種狀態,怕是被人賣了還要給人家數錢。
「你等著我,我馬上就到。」齊燦腳剛邁出去,便頓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