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斗輸贏（中）

「你輸定了?」這句話應該我送給你才對。」小龍飛的鼻翼往上掀了掀，不屑地對蘇一文說，「你輸了該怎麼樣？」

龍門村的小孩子見小龍飛發聲了，異口同聲在吶喊助威：「是呀！你們輸了怎麼樣?」

蘇一文胸脯一挺，一副傲氣：「我輸給你，除非太陽從西邊升起啦！」

小龍飛一眼望見不遠處的「精食的」酸味店，怦然心動，提議道：「我們雙方都把身上的零錢全都掏出來，聚合在一起到『精食的』買酸味吃。如果哪一方贏了就有酸味吃，輸掉的另一方就只能在旁邊白看，無得吃。」

對小龍飛這個提議，水東村與龍門村的小孩子不約而同地歡叫了起來：「好呀!」皆因他們平日吃零食最喜歡就是吃酸味，並且這一次對自己派出的選手充滿必勝的信心。

蘇一文嘴巴往斜里一乜，鄙夷道：「龍飛，我早就等你這句話了。等會兒你們輸了，別光看著我們水東村的人吃酸味，你們卻在旁邊流口水。」

龍飛回擊道：「我看等會兒白流口水的是你們水東村的。」

龍飛這番話又引得龍門村的小孩子齊聲歡呼。

「精食的」酸味店在水東村那邊，門前有一條一丈多寬的小溪，溪上有道小木板橋。店鋪不算大，門面只有幾尺寬，裡面深也僅一丈多，但卻是名聲在外，尤其是平時嘴饞的附近小孩。

「精食的」酸味店的主人叫李大誠，年過半百，但是腰板挺直，精神鍵鑠。他家世代都有人做酸味與涼果，祖宗早已給他留下了許多炮製酸味的秘方。

加上李大誠人精手巧，鄉間不起眼的東西經他的手弄過，可以變成老少皆宜的可口美食。做出來的酸味，色香味美，遠近聞名。

李大誠的「精食的」酸味店，整齊擺放著一個個透明的玻璃罐，裡面盛著他精心製作的甜酸——

白色的是酸蘿蔔，淺紅色的是酸木瓜片，紅色的是酸紅蘿蔔，綠色的是酸黃瓜、酸辣椒和酸芥菜，粉紅色的是酸蓮藕片，淺黃色的是酸蕎頭和酸薑片……

五顏六色，品種繁多，甜酸適度，爽脆可口，食后迴腸盪氣，開胃消滯。

所以，經常引誘得各村的小孩子站在他店鋪那些玻璃罐前，望著各種各樣的酸味，猛涎口水，恨不得將這些甜酸味全部搬回家裡。

李大誠做這小本生意很有頭腦，顧客光臨，無論大人小孩，他都是笑口常開，多多益善，小小無區，來個大細通殺，童叟無欺，所以深受人們的歡迎。

四鄰八鄉的小孩子，在家中拿到一點兒零錢，都喜歡來到這「精食的」酸味店買酸味吃。

小龍飛往身後那群龍門村小孩子一招手：「來，我們都將身上的零錢拿出來。」

龍門村的孩子們異口同聲地：「好!」

蘇一文見狀，也向水東村那群小孩子招了招手：「我們也將身上的零錢拿出來。」

水東村的孩子們也是異口同聲地：「好!」

龍門村與水東村的這群小孩子，各自往口袋裡搜著零錢，然後將搜到的錢都堆放在一起。

「精食的」酸味店的李老闆一直在旁邊觀看，見到這群小孩子如此捧自己的場，高興得臉也紅了，邁步上來，做著手勢，對這群小孩子說：「你們如此看得起我這間『精食的』酸味店，那麼我今天就來個優惠大酬賓，店裡的所有酸味都打個七折。」

兩村的那群小孩聽后，都高興得雀躍歡呼起來：「好呀!好呀！」

小龍飛眨眼望著對方：「誰先出聯?」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映」。誰先出聯就容易佔得先機，蘇一文是個出名的機靈鬼，邁前一步，將衣袖往手臂上一捋，迫不及待搶著說：「當然是我先出啦！」

「你先出？」小龍飛目光盯住蘇一文。

蘇一文見對方這副神態，問道：「你膽怯了嗎?」

「我自出娘胎都未曾膽怯過，」小龍飛用手指了指蘇一文，「好吧，我先讓你一馬，你先出吧。」

蘇一文側著小腦瓜，想了想，便出了一上聯：

陽江豆鼓順德牛乳四會沙糖桔

他出這上聯的神態模仿先生平日講課時搖頭晃腦。

豆鼓是陽江的特產，牛乳是順德的特產，四會沙糖桔更是遠近聞名。

出完上聯，蘇一文再補充說：「你在對這上聯的時候，一要用三個地方的不同特產對另外三個地方的不同特產；二要你所答的下聯裡面一定要用『馬』字來跟我的『牛』字相對。」

對蘇一文定下來的條條框框，龍門村這群小孩子聽了，都覺得如果要按他提出的要求來對這對上聯，確實是難度不小。

這的確是一道難題。

小龍飛用手撓著腦瓜，蹙眉定睛在思索。

龍門村的小孩子們都緊張地望著小龍飛，心裡都像有隻小鹿在撞著，「砰砰」地跳。

蘇一文與水東村這群小孩子見對方這副模樣，故意開聲催促他，以打亂小龍飛的思路，七嘴八舌地叫：

「快點對啦!」

「是不是對不出呀?」

「再拖你們就輸了！」

頃刻之間，小龍飛便想到了下聯，清了清噪子，一字一音地對了上來:

肇慶裹蒸新會馬蹄鶴山鼓油膏

那群小孩子在斟酌著：

陽江豆鼓順德牛乳四會沙糖橘

肇慶裹蒸新會馬蹄鶴山鼓油膏

小龍飛這下聯，用三個地方的特產來應對蘇一文所出的三個地方的特產:

肇慶裹蒸馳名四方；新會盛產的馬蹄又爽又甜，為世人所稱道；鶴山出品的鼓油膏是遠銷各地的特產。

更為巧妙的是，小龍飛所應對的下聯裡面的「馬」字正好跟蘇一文所出上聯里的「牛」字相對應。

蘇一文和水東村的孩子們細細琢磨，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都覺得小龍飛這下聯答得十分完美，要想在它裡面挑骨頭也無門了。

書香門第出身的蘇一文，他的家教與修養歷來都很好，他又是一個願賭服輸的正直小孩，此時無奈地對小龍飛說：「這一回合，算你答得對。」

龍門村的小孩子們見第一回合得勝，高興得拍掌跳了起來。

蘇一文的眼睛骨碌了好幾回，開口又道：「我再出一下聯。

水東村的光頭仔拍了拍手掌，說：「我們的秀才肯定是有猛料出來了！」

蘇一文搖晃著小腦瓜，出了一下聯：

香花不紅紅花不香只有牡丹玫瑰花又紅又香

蘇一文強調：「眾所周知，『香』字相應對的是『臭』。我這下聯里在三個不同位置上有『香』字，所以你應答的上聯一定要在相對應位置上有三個『臭』字。」蘇一文提出的條件確實有刁難的味道。

明擺著如此嚴苛的要求，想答得完美實在太難了，著實令小龍飛措手不及。

他搖著小腦瓜，搜索的觸角在腦海里不斷地伸縮著：「這……這……這……」

蘇一文見小龍飛這個狀況，以為他無法應答出來，得意洋洋地:「龍飛，我看你這一回是輸定了。」

水東村的小孩子們歡呼起來，猛地拍著手掌，彷彿那些美味可口的酸味已經到了他們的嘴邊一樣。

而龍門村的小孩子們見勢不妙，個個緊閉著嘴，目光全都聚焦在小龍飛身上，有些人臉上已流露出失望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