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要吃葷腥的小和尚
二：
清源縣城，地方不大，但勝在接近交通要道，較比起一般的縣城來要繁華許多。
尤其是來往客商常年不斷，此地不少吃喝玩樂的場所那是成街成街的蓋，做生意過路的人們往往只要是愛玩的主，經過此地必不可少的大把在這撒銀子。
只數月光景，回到清源縣，便入眼就能看出許多陌生的牌匾甚至建築，這都是周圍其他地方的有錢人，手裡有了錢往這縣城投資的買賣。
「少爺，好香吶！」名叫鄭偉的僕人使勁吸著鼻子，臉上一副誇張的享受表情。
陳星少爺也是吸了吸鼻子，不過沒他那麼誇張，脫口而出這香味的來歷，「老李家烤羊肉！」
這名稱一出口，主僕二人同時往路旁扭頭看去，只見路旁一處並不大的小鋪，寬敞的大門裡兩個人一老者一青年，抬著一隻剛烤好的整羊走到門口，『啪』的一聲，把整隻烤的酥爛的羊甩在門口案板上，頓時熱氣滾帶著香氣騰空而起。
周圍的人都紛紛吸著鼻子。
而在案子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等著買肉。
「陳少爺？」一道聲音響起。
應聲看去，是排隊買羊肉的一個人，陳星看著眼熟，剛想這人身份的時候，旁邊鄭偉突然開口，說道：「孫家少爺身邊的孫二。」
「哦……」陳星點點頭。
「陳星兄弟誒！」
不等陳星詢問孫二，一道身形從旁邊快步走了過來，表現的很是激動。
這個人陳星是熟的不行了，孫家少爺：孫福，孫陳兩家關係一直不錯，打小陳星和孫福倆人就認識，都是清源縣的少爺，而且兩個人還都是那種對於念書學習不太上心，喜歡四處耍鬧但又不胡來的那種人。
因此清源縣富家公子哥里，這二位關係不是一般的親。
「兄弟，兄弟，你可回來了！想死我了。」孫福湊到跟前一把就把陳星抱在懷裡。
「阿福哥。」陳星也是高興的把孫福摟住，倆大老爺們沒顧忌周遭人的眼神，就在大街上熱情的相擁。
「此一去數月，兄弟你瘦了，不過也壯了不少。」說著話，孫福一拳錘在陳星胸膛上。
陳星捂著胸口哈哈大笑。
「行了，讓孫二在這買點羊肉，咱哥倆滿福樓，幾個月沒見了怎麼也得好好喝一場。」
孫福說著就要拉陳星走。
陳星掙脫孫福的手，笑道：「哥哥的好意小弟怎能推脫？只是我倆剛剛回到清源，還沒見過家裡爹娘……」
孫福一拍大腦袋，「對！是我考慮不周了，兄弟你先回家，哥哥我這一見你太激動了，等我喊幾個人，咱們晚點滿福樓，不醉不歸！」
陳星抱拳拱手。
孫福領著下人快步離去，陳星則與鄭偉牽著馬往陳府而去。
到了陳府大門口，陳星將韁繩扔給旁邊的鄭偉，緊走幾步衝到門前，「咚……咚咚。」叩射門環。
門房看著的是一位年紀不太大的小夥子，聽到有人扣門，緊接著將大門推開一條足夠側身的縫隙，半個身子擠出來往外看。
一見外面站著的是陳星，這門房的小夥子當即就是一愣。
「啊？少，少爺！」
陳星見他面色激動，也不多廢話，上去一腳頂在下人屁股後面那拉開些縫的半扇門。
這下人方才反應過來，急忙將門打開。
陳家的府邸比不上那些特別有錢的大富商或者達官顯貴住的深宅大院，但也算不錯了，比一般的小老百姓自然強不少。
門房給陳星把門打開之後，陳星邁步就往裡面沖，門房剛要跟上，餘光正好瞥見外面台階下站著的鄭偉。
鄭偉一手一個牽著兩匹馬，挺著腰昂著頭看著門房。
這幾個月跟著陳星一同相處，就是陌生的兩個人都能相處些情誼來，別看主僕有別，在陳星面前鄭偉確實是個下人也守本分，可在這些家裡的下人面前，一股優越感被他提了起來。
「偉哥，偉哥，我來我來。」下人陪著笑接過鄭偉手裡的韁繩。
這些日子他們說不羨慕那是假的，別看在陳家待著吃喝不愁，又沒多少太勞累的事兒，過的安逸又悠哉，可每當想起鄭偉這號人來，都會覺得有些酸呼呼的。
在這個年代，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手機電腦之類的通訊設備，人們對於外界的感官就是通過自己的走動和口口相傳。
而他們作為下人的，很少有往太遠地方走動的機會，足跡就是圍繞著這個縣城，而鄭偉同樣身為下人，又不是丫鬟，又沒什麼文化，撐死有把子力氣，居然能夠得到少爺的青睞跟著去遊玩……
想想就氣死人。
一路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好東西，玩過多少地方……
心裡亂琢磨著，門房給把韁繩拴好，這是租借的馬兒，縣城裡專門租馬的地方租的好馬，也就是陳家有些信用，又都互相認識，這才放心將兩匹好馬租給陳星使用，用完要還的。
鄭偉挺著肚子邁步進宅子，剛進院兒，倆丫鬟就快步湊了過來，一左一右就給鄭偉攔住了。「嘿嘿嘿嘿……」鄭偉見狀咧著大嘴呲著牙笑。
他自然知道這倆丫鬟是什麼意思，被兩丫鬟夾在中間，三人拐彎往院子旁邊走去。
堂屋裡，陳星跪在父母面前，畢恭畢敬磕了個頭。
「爹，娘，兒回來了！」
陳老爺和夫人趕忙將兒子攙起來，三人落了座之後，有專門伺候夫人的下人端上茶水。
「我兒這一路可是受苦了。」夫人幾個月沒見兒子，突然看到孩子回來了，高興之餘眼眶有些泛紅。
倒是陳老爺沒表現出過多的激動，手捻著鬍鬚，說道：「歷練歷練也是好事，這一趟出去，想必我兒閱歷長進不少，看上去成熟了許多啊。」
話剛說完，夫人一個白眼甩了過來。
「好話都讓你給說了，想當初星兒要走的時候，你可是說什麼都不讓的！」夫人牙利嘴快，一點沒有剛才初見兒子欣慰時的慈母樣。
陳星一捂額頭，心道，「完，捂安完，又開始了……」
陳老爺則是被夫人一堵，臉色有些沉悶，反駁道：「我當初不也怕星兒路上出事嗎？讓不讓的已經去了，現在又已經回來了，除了當好事看還能怎樣？」
「哼！什麼意思？你怕星兒出事兒，我就不怕了？你的意思是我當初同意星兒走就是不關心星兒了？」這些日子，每每懟回陳老爺的都是同樣的這句話。
陳老爺別過頭去不再言語，而夫人則是扭回頭來打量著兒子。
多年來的經驗，讓陳星不等家裡氛圍變得奇怪，趕忙敷衍了幾句便逃開了，剛跨出堂屋的門，就聽到身後夫人的聲音變得尖利，開始跟陳老爺叨叨起來。
久違的感覺……
加快步伐沖也似的跑出陳府，臨走還拽上了正跟丫鬟們吹噓白活的鄭偉。
滿福樓。
清源縣比較老牌的酒樓之一，有傳聞說幕後的老闆是個美貌的女人，只是這十幾年來陳星從來沒有見過，打交道的一直是個中年掌柜，曾經陳星等一眾公子哥多次的刻意而為最終也沒能逼出這所謂的美女東家來，傳聞自當就是個傳聞罷了。
「陳少爺。」門口那熟悉的中年人滿臉堆笑。
掌柜的引薦著陳星往裡面走。
「多日不見，陳少爺愈發的英俊了。」中年掌柜長著一副老實本分的樣貌，只是臉上常年掛著一股奸詐的笑容。
「烏掌柜依舊是會說話哈。」陳星笑著看了眼身旁的中年人。
「嘿嘿。」烏掌柜臉上罕見的讓人覺得有些憨，不過笑容沒持續多久，陳星上樓時，烏掌柜隻眼神一瞟，頓時憨笑收斂，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異色。
陳星邁步上樓，身後烏掌柜的臉色變化他並沒有注意到。
「嘿呦！」
一道聲音由門口響起，烏掌柜和邁步上樓梯的陳星都是停下腳步，往門口望去。
只見一個年紀不大的光頭一腳門裡一腳門外正準備進來。
「好氣派的酒樓！」光頭見裡面的眾人看向自己，表情誇張的說了一句。
陳星沒多在意，正準備接著上樓時，那光頭男再次說話了，「就是小僧這囊中羞澀，不知道有沒有幸能夠吃上一頓這裡的吃食。」
烏掌柜轉身快步湊了上去，臉上依舊是帶著笑，「原來是位修行之人，怠慢了，還請恕罪，囊中羞澀不打緊，既然是修行的僧人，到了這裡一頓素餐還是管的上的。」
那僧人沒去看烏掌柜，就手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了下去，嘴裡喊道：「一進門就一股腥臊味，小僧另樣，還就不喜歡食用素餐，平生就愛吃這腥臊氣的肉！」說道腥臊氣時，僧人加重了語氣。
烏掌柜站在其身旁，表情一怔。
樓梯上陳星退了兩步，趴在樓梯的欄杆處打趣道：「哎呦，和尚吃肉？少見少見，我曾經還真聽說過有正經和尚吃肉，當然也有不少不正經的酒肉和尚，就是不知道大師您這正經不正經？」
他看這和尚年紀不大，樣貌也不像是那些江湖上滿身戾氣的所謂僧人，這十幾年來還真沒見過這嚷嚷著要吃葷腥的和尚，不免有些好奇。
小和尚也沒想到陳星會出言搭話，看向陳星也是有些發愣，打量他半天這才說道：「正不正經是別人看的，我說我是正經人，施主您說我不正經，那咱們爭辯也沒用。」和尚一甩頭，正過臉來顯得不太想再搭理陳星。
陳星剛還要再說些什麼，樓梯上面一道身影走了下來。
「陳少爺！」這人叫了陳星一聲。
正是之前買羊肉的孫二。
「哦哦，我這就來。」陳星應了一聲邁步要走，突然扭頭沖掌柜的喊了一句：「烏掌柜，我看這小和尚挺有意思的，他要吃什麼就給他上，錢就記在我們桌上。」
陳星心裡想著反正有孫福掏錢，既然他招呼了些人，自然有些排場，結賬時多花倆錢兒少花倆錢，他也不在意。
烏掌柜聽到這話眼睛一轉，趕忙應下，隨即招呼一個夥計來給和尚點菜，自己則是快步跟著上樓去了。
和尚皺著眉頭看著上樓的陳星。
旁邊小夥計拎著茶壺等著他點菜，見烏掌柜和陳星都上去了，小和尚好半天才說道：「一碗素麵。」